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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不算富裕,糯米也只湊出了一袋。厲蘊丹伸手入袋抓出一把糯米,二話不說扣在了漢子的脖頸上。霎時,傷口一沾糯米就冒出灰色煙霧,屍毒染黑了糯米,漢子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厲蘊丹:「按住他!」
村民們七手八腳地把人按住,厲蘊丹又抓了把糯米蓋在他傷口上。伴隨著漢子的劇烈掙扎,屍毒正被一點點拔出,好懸撿回了一條命。
「道長!」見漢子呼吸正常了,村民們投來感激的眼神。
不想厲蘊丹給後兩人敷完糯米,就把米袋還給他們:「過不了多久會有另一位道長趕來,你們按他說的做就行。我還有事,告辭。」
她與付紫瑩繼續追去,卻見羅盤上的指針忽而往左、忽而向右。想到「殭屍會去找嫡系」的說法,厲蘊丹思及羅浮山道士離開的方向……
「監領府邸。」她道,「它去找子嗣了。」
殭屍不好找,監領府邸好找。即使太僕寺馬廠監領只是武官中的正七品,就比九品芝麻官大點兒,但好賴是個官,百姓當回事。只要沿途問問人,必然是能找到的。
如她所料,殭屍是直奔監領府去的,沿途的倒霉村鎮只是恰好擋住了他前進的路而已。待進入城中,她們發現半座城燈火燃起,而監領府那頭隱現火光,尖叫聲、怒吼聲、救命聲,聲聲不絕。
有人朝監領府趕去,有人大喊著「有鬼」跑路。內城的人在往外城涌,厲蘊丹則踩過屋頂的脊樑,飛身起躍,遁入府中——
就見院落開闊處,吳不明與程文興立在南北兩方,手中各抓著五根墨斗線,絞緊。匯了硃砂的墨斗線纏住殭屍沾滿鮮血的身體,將它束縛在中間動彈不得。
二人身上都掛了彩,道袍上布滿殭屍的抓痕和咬痕。仔細看去,他們的面龐已經發青,傷口也在不斷化膿,要不是身為道士有一口真炁撐著,怕是早就完蛋了。
而被束縛的殭屍與她之前所見的略有不同,它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水鬼般的暗綠色,肌骨相對飽滿、富有人樣,指甲漆黑、獠牙深長。穿著一身破爛官服,戴著一頂缺角烏紗,跳躍起來有力迅速,若無墨斗線,它八成能走脫。
程文興:「師兄,屍毒攻心,我快頂不住了!」
吳不明:「撐住!」
一句「撐住」哪有那麼簡單,就見先前被咬死的僕人動了動,忽地屍挺而起,猛地跳去掐住吳不明的脖頸,再張開獠牙往他的脖子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厲蘊丹飛身下來,挑劍刺穿了僕人的咽喉。
不待二人欣喜,她馬上抽出劍朝殭屍刺去。兩人見狀,即刻配合她勒緊墨斗線,把殭屍牢牢固定在原地。
桃木劍一擊刺穿殭屍心臟,它瘋狂掙紮起來,力氣大到兩個道士差點拉不住。好在厲蘊丹一擊脫離,與付紫瑩接過他們手中的墨斗。她們都是臂力驚人的強者,雙雙把線一扯,頓時勒斷了殭屍的一口怨氣。
隨著罡氣在體內炸裂,殭屍的身體冒出青色的煙霧。它嘶吼數聲,最終倒在一片墨綠的膿水中,死透了。
墨斗卸下,厲蘊丹與付紫瑩持劍砍殺了所有屍變的僕從,又趕去祠堂斬殺屍變的監領。足足忙活到五更天,這場禍事才堪堪了結。
厲蘊丹挽了個劍花,甩去上頭的血漬。
【叮!成功擊殺「紫僵」7隻,「白僵」8隻,「綠僵」1隻,完成難度等級為「庚」,共獎勵2400點。】
羅盤上的指針終於不動了。
開啟的太極圖緩緩閉合,八卦盤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仿佛殭屍從未出現過。但厲蘊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
黎明時分,遭逢大難的監領家中來了官差問詢情況。監領的妻子拖著兒女好一頓哭訴,並將官差領進躺著殭屍的院落。沒多久,院落中傳出了嘔吐聲。
柴房外,院落中,倖存的僕人搬來兩口大水缸,往裡頭分別倒入一袋糯米和滾滾開水。又去井中打開冰冷刺骨的井水灌入,再小心地幫兩位道長解開身上的白布、剝去結塊的糯米,扶著他們進入水缸之中。
糯米水浸身,抓傷咬傷疼得磨人。吳不明二人痛得咬緊牙關,唯獨張清無說個不停,竟是又把他們當作了現成的教材。
「記住了,一旦被殭屍咬傷必須儘快用真炁封住命門,免得被屍毒攻心。但凡不是立刻死,多半還有救回來的機會,為了爭取生機,最好把糯米覆在傷口上。」
張清無抓起一把糯米:「糯米此物很特殊,它是陰寒之物,本不該出現在辟邪的物品中,但它偏偏出現了,還被茅山沿用至今。因為它雖性屬陰寒,但十分富有粘性,陰物一般會向陰物聚集,而糯米則會把陰物全吸附過來,讓它們掙脫不得。」
「去屍毒也是這個理。」張清無道,「屍毒為陰邪之物,糯米剛好能將它吸附。且糯米的作用不止如此,你要是把它撒在殭屍身上,它還能吸附殭屍的陰氣。」
說著,他又向兩口水缸里倒了半袋糯米,還命令僕人去找城中的捕蛇人,問問他家中有沒有蛇毒或活蛇。
「除了糯米,去屍毒還要硃砂、蛇毒和甘草一類的藥材。對了,我昨晚路過那個村莊時,你們還留了一具貼了符的死屍——下次可別這麼做了,看到這種死屍一定要撒上糯米火化,萬萬不可留給百姓。他們無知,總有人會撕下符籙,進而釀成大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