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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以為這是一句玩笑話,可就在昨晚,他們居然得知自己是女巫之後。
想到女巫的神秘強大,他們不禁懷疑自身確實蘊含著這樣一股力量。要是恨一個人就能讓對方死去,那麼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他們本身。
「我們,不希望變得面目可憎。」
這是他們給她的答案,即使他們不是女巫,卻也繼承了女巫的精神和意志。
「對了,箱子!」
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兩兄弟前後跑上樓。在厲蘊丹的注視下,他們撥開祖母和祖父的壁畫,從畫後摸出一把鑰匙。再蹬蹬蹬地跑上閣樓,取下一隻紅皮木箱。
「尊敬的驅魔師大人,請您收下這個!」
「祖母有交代過,如果家裡出了女孩,就把木箱交給她,這是她為她準備的禮物。如果不幸沒出女孩,就把木箱交給『安葬好友』的人。」
他們一直沒弄明白「安葬好友」是什麼意思,直到得知祖母的好友是「邪惡女巫」安潔莉卡……或許祖母早就預見了今天,而為了讓安潔莉卡的亡魂得到安息、不再沉淪於仇恨,她做下了如此安排。
厲蘊丹萬事明了。
想來湖中女妖不是被她解決,也會被瑟拉菲娜的後人解決。
沒準十幾年或幾十年後,會有一個跟瑟拉菲娜長得相似的女孩出現。她會繼承她的衣缽,站在女妖面前。待見到那張與好友相似的臉,不知女妖會作何感想?遺憾的是,這個故事沒有機會出現了——
她接過了木箱,道一句:「謝了。」
「您無需致謝。」兩兄弟笑道,「只是有個小小的請求,祖母說過她的東西只能交給女孩。」
不是沒好奇過祖母留下了什麼,他們小時候也曾想打開木箱。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摔打、切割、拆卸箱子,箱子就是毫髮無損,連取了鑰匙開都不行。反倒是父母知道後對他們進行了混合雙打,導致他們看見箱子還留著點心理陰影。
「請問,有關安潔莉卡的事後續該怎麼處理?」
等鎮民們打撈完屍骨,大概會對安潔莉卡進行新一輪的鞭撻。誠然她殺人如麻、罪無可恕,但一切的成因太過複雜。
厲蘊丹回道:「我會解決。」
在一個大部分人都不識字、還沒受過教育的世界裡,有些帝王權術便用得上了。她無需親自出面做解釋,或是指責鎮民的先祖造過孽,有且僅需要給孩童一些糖豆,讓他們散布一個故事即可。
童言無忌,也最方便利用。縱觀歷代王朝新貴上位,不都用過這種手段麼?
什麼童謠傳唱「真龍入夢,貴女得孕」,讓血統不純的統治者收穫一個「純血統」;什麼童謠傳出「麒麟太子,腳踏神龍」,以此引起帝皇父子猜忌、權力相爭,讓幕後者坐收漁利……
實例太多了,她懂,都會。
於是,當第一個孩子說出「夢見」了百年前的往事後,越來越多的孩子也冒出來「佐證」這個說法。
毫不意外地,鎮民不再討論女巫之事。許是為了平息女巫的亡魂,防止她回來報復,他們懇請驅魔師將亡靈送走。
厲蘊丹自是答應,但她拒絕眾人參與,也沒讓任何人知曉入葬地點。故而葬禮極簡,僅四人一馬一畫像而已。
當她把畫像封入木盒,再把木盒埋入泥土——突兀地,她聽見了木箱的鎖被打開的聲音。
厲蘊丹轉過頭,就見宣幽儀一臉詫異地端著木箱,滿臉懵逼:「我不知道,它突然就開了。」
箱子裡別無它物,是一頁頁寫滿的手札和幾本羊皮書。
厲蘊丹道:「看來鑰匙是個幌子。」
開木箱所需的從來不是一把鑰匙,而是心愿的達成。
……
來時四人一馬,去時兩人一馬。無需車夫,天馬自是識途。
它四平八穩地拉著車,回程之路崎嶇不平,它愣是沒讓車廂顛簸一下。而在光線充足、靜謐安穩的車廂里,厲蘊丹翻著女巫手札,宣幽儀卻是碰也不碰。
她並非不好奇,只是怕被詛咒了:「大佬,萬一女巫定下的規矩是『只有繼承人能看,別人誰看誰死』,那我不就死得太冤了!」
「要不你先看吧!等你確定上面沒有詛咒,我再看也不遲啊。」
說得有理有據,使人信服。
厲蘊丹頷首,便不再管她。她看手札的速度很快,似乎沒任何閱讀障礙。哪怕上面全是詭異的鍊金符號,她也能流暢看完。
瑟拉菲娜的手札給她留下了不少信息,譬如女巫分先天與後天,但其實二者沒什麼高低之分,因為學到最後都會殊途同歸。
譬如女巫有不同的天賦和不同的分類,常見的是白女巫和黑女巫。可無論使用的是白魔法還是黑魔法,都不能作為評判女巫善惡的標準。女巫的存在是為了守護,不僅是守護他人,更是守護自己。
手札中寫道:「請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這是神明賜給女孩的力量。祂們希望我們能在亂世中保全自己,也能通過自身的能力和付出收穫尊重和敬意。」
「女巫將與黑暗作鬥爭,並擁有著結束黑暗時代的能力。只是這條路註定痛苦又艱辛,死在路上的先輩不計其數。她們被燒死,被驅逐,被追殺;她們受歧視,受壓迫,受磨難……可我依然選擇成為一名女巫,為了不辜負這份力量,也為了我想要守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