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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厲蘊丹也跟著豎起了耳朵。她有一面太極八卦鏡·平鏡,是戊級道具,曾在女巫試煉場開啟前用過一次,使的是「反射之法」,用以驅逐附在女孩身上的惡魔。
她知道八卦鏡能驅邪避煞、招財納福,卻不想它還分門別類、另有說法。張清無不愧是茅山的正統弟子,對道具的用途都記得一清二楚。
「八卦鏡分三種,凸鏡、凹鏡和平鏡。」張清無道,「凸鏡主用反將反氣、以反克煞,若是遇上人力不可抗的煞氣或災邪,在心口掛麵凸鏡多少能消災。但凸鏡反到極致,若是長時間佩戴,還會把福氣和運氣也反走,得慎用。」
「凹鏡主用吸納,放陽宅多用於聚寶招財,在茅山多用於捉鬼封靈。若是想接納個什麼東西,用凹鏡多有奇效,但凹鏡的『納』也是到了極致,要是長期用,會把煞氣、邪氣也收容進來,反倒不利於己身。」
「故而,市面上的八卦鏡多為平靜,中和了凹凸二者之效,走個中道。想反就反,想納就納,閒下來還能攬鏡自照。」
張清無上前一把摘下門框上的八卦鏡:「掌柜,你這面鏡子……是個凸鏡。」
「什麼?」
張清無:「要是沒猜錯的話,對面的鏡子應該是凹鏡。你反射,他接納,壞的愈壞,好的愈好。掌柜的,你被人做局了。但凡我晚來半月,我看你這鋪子就要給出別人了。」
這話一擊命中紅心,激得掌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神色十分難看:「多謝道長,我心裡有數了!」
他那混不吝的二哥問他要過幾回鋪子,他沒給。後來隔壁掛起鏡子,他這二哥倒是積極地尋了面凸鏡來……料想是與這件事有關了,果然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還自家兄弟呢,一個個就知道敲骨吸髓!
「道長,這鏡子我是不敢掛了,可不可以請你指條明路,不然我這生意做不下去了。」
「可,畢竟掌柜是個厚道人。」
張清無道:「以後要是遇上對門掛鏡子的事,你就在門後放個葫蘆吧。葫蘆有收納之意,就算對方反了煞氣,也能被葫蘆聚起來。以後備兩個葫蘆,每逢初一掛葫蘆,十五就把葫蘆摘下換另一個。舊葫蘆放去溪邊或者瀑布,用流動的水帶走氣,再曬三五天太陽,下個月又能用了。」
「記住了嗎?」
「是是!我記住了!」
待四人從成衣店出來,非但沒花一文錢就帶走了八套深藍的大褂,還被掌柜塞了五兩銀子。這可是一筆巨款,一兩銀子等於千文錢,五兩就是五千文,足夠他們好一段時間花銷了。
付紫瑩收下銀子,胥望東接過衣裳。掌柜見胥望東是個離經叛道的短髮,又與道士一塊作伴,他猜他是個還俗的和尚。於是,胥望東又獲贈了一頂深藍道士帽,剛好能包住他的頭。
胥望東:「太牛逼了!空手而來,滿載而歸,打秋風的都沒有我們強吧!」
厲蘊丹:……
深藍大褂到手,兩人便換了穿上。胥望東戴著小帽,厲蘊丹用魔杖作簪子將長發盤起,後外出採買了一些乾糧、黃紙和硃砂,再隨張清無一道去胡縣丞府上。
此去不為別的,除了看看胡小姐恢復得如何,就是問縣丞收取應得的報酬了。
及至下午酉時,四人吃飽了走出縣丞府,共獲白銀三十兩整。張清無慣例將銀兩交給付紫瑩保管,後者清點了一下盤纏,又去鏢局托人帶一半回茅山,給山上的娃子改善下伙食。
胥望東跟了一路,心頭有不少疑惑:「可以問嗎?茅山的收費標準是什麼?」
他的口音奇特,問話也很現代,厲蘊丹不得不再說了一遍:「他的意思是,茅山道士出門做法一般收取多少銀錢?」
張清無:「沒有『一般』,遇見富的就多收,遇見貧的就少收。我有位師兄某次給人算命,只收了對方三根頭髮,後來那人成了富商,給我們茅山贈來黃金百兩。」
付紫瑩:「縣丞家挺富庶的,師兄怎麼只收了三十兩?你兩月前給人看風水,收了足有一百兩。」
「哎呀,這不一樣。」張清無道,「這縣丞是個好官,收他三十兩就行,沒收的就當我捐給百姓了。兩月前的那戶人家不做人,停妻另娶,再好的風水都要敗,我不得趁機多收點錢嗎?」
厲蘊丹不懂就問:「停妻另娶,風水要敗,這話有什麼名堂?」
「名堂和門道可多了。」知道厲蘊丹半白不白,張清無便按正統弟子的望氣標準開始教她,「夫妻夫妻,重在夫與妻。兩人八字一合、氣運相纏,若相敬如賓恩愛有加,則旺三代有餘;若夫不為夫、婦不為婦,則九代衰敗。」
「世人常覺得男子三妻四妾,看上去風光無限。實則早在他納第一個妾開始,基本都要折壽八年。以陽壽換取開枝散葉,一飲一啄皆有前定。就算不折壽,要麼仕途出事,要麼災厄突來。」
「像我遇到的那戶停妻再娶,幾乎是把福分耗沒了。頭回進祖宗祠堂的是原配,祖宗氣運給的也是原配,再有後來者,哪怕旁人稱一聲夫人,在祖宗眼裡都是『續弦』。副不及正,所以老祖宗才說『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可惜現在的人早忘乾淨了。」
張清無笑道:「還是當個道士好,我就沒這種世俗的煩惱。」
要是胥望東聽得懂,少不得來一句「當單身狗有什麼好」,然而他聽得似懂非懂。直到厲蘊丹再給他說一遍,他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