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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的感知中,星球是存在「生命」的,是「活」的。它們無時無刻不在與宇宙進行能量交換,與大大小小的星球交流,伴著以億年為單位的新生與毀滅,它們是大道的載體,也是天生的神靈。
就像她在原始試煉場中與藍星的互動一樣,凡是誕生過生命的星球必定有靈。面對毀滅,它會呼救;面對破壞,它會警告。
而她眼下所造的宜居星,缺乏的正是這種生機。哪怕她有能力繪製生命符文,將它種入該行星的內核,可逆道而行的事遲早會招來禍患。沒準應棲雍帶著科研小隊入駐該星球,卻運氣差到七年都研究不出什麼東西呢?
順天而生才有「契機」,才有「氣運」,不然她造的這顆星球與人類所造的行星有什麼區別?
難怪了……
難怪人類學會了靠高科技搓行星卻搓不出宜居星,原來是差在這裡。
厲蘊丹不語,乾脆利落地打散星球重建。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她辦事的底線可沒那麼低。
待星球重新化為「碎石」,她挑了塊大的盤膝坐下,順應恆星周轉,感受星體自轉,就這麼飄了三四天之後,在某一刻她突然悟了!
創世的契機是什麼?
契機即為「機運到了」,天時地利人和占全,何愁不能造化?正如盤古開天,不也是機運的產物嗎?
而她,不也是千載難逢的契機之一嗎?
盤古一斧開天,女媧摶土造人,她由人成神,同樣做得到這些。是缺神器還是缺手腳,都不是,只是缺一份「想通」罷了。
「聽聞造化萬物需大功德——」厲蘊丹朝虛空張開手,就見一枚閃閃發光的功德結晶升起,而周遭的碎塊自發自動地朝它集聚,「如此,你便去吧。」
剎那,功德結晶光芒大放!
無需她締結生命陣法,無需她出力搓揉星球,只需她提供一縷真炁,功德結晶便能聚沙成塔,造化出一顆偌大的宜居行星。
它從地球來,所造的宜居星自然也像極了地球。功德結晶就像地球留下的一份「基因」,她可以通過它「克隆」出無數地球。
但這念頭想想就好,她畢竟不是什麼瘋狂的科學家,會熱衷於無底線的研究。凡是點到即止,也該適可而止,如此就好。
【噗通、噗通……】
一瞬,她聽見了星辰之間的脈動。
厲蘊丹落在新生的星球上,看那一縷真炁鋪成籠罩住整顆星球的大氣,再看元素凝結、固化、分類,又在陡然提升的溫度下化作液體。
天上有雨飄落,淋漓在初生的星球表面。她能聽見它發出的歡呼,以及它每一次與宇宙做能量交換的呼吸,仿佛是見證了一個嬰兒的誕生,「她」的哭聲正在影響這個星系,讓眾星為她的出生喝彩。
「真是奇妙……」這就是創世嗎?
她能感知到,自從既定的星軌上多了一顆行星後,這個星系的星體引力、力與力之間的影響都產生了變化。無怪老祖宗寫了大量有關星辰運行的書來推演時運,看來真不是杜撰,而是在記錄事實。
星球之間的引力會帶動磁場的改變,磁場的改變會引發行星自轉的異常。
而異常,或引動潮汐變化,或催動地殼運動,能量與能量的相融、衝突一直都在,只是人類感知不到,所以覺得萬事皆為尋常。
實則,尋常才是自然最妙的不凡之處。
有了大氣的保護,行星本與宇宙同溫的沙土上便結了霜雪。自轉受熱,大氣保溫,霜雪在不斷提升的溫度中融化為水,它們滲入土壤不斷匯聚,慢慢從水窪化作水坑,順著地勢奔涌流淌,逐漸匯成河流。
之後,地核在星體引力中爆發,地貌在地殼運動中改變。厲蘊丹見潮汐翻卷、災難不斷,便抬手重聚了一顆「月亮」,令它追隨在宜居星身旁,成為它的天然屏障,同時也穩住它的磁場。
大勢落成,厲蘊丹自星球仰望明月,淡笑道:「月是思鄉情,但一切皆能由我創造,我倒是不思鄉了。」
與星辰大海相比,人類的一生何其短暫;與宇宙洪荒相較,皇朝的歷史也如滄海一粟,而人類譬如蜉蝣朝生夕死,亦如這宜居星放在「大觀」之中仍像塵埃般渺小。
「此生得窺大道,已是我之幸。」
她心滿意足,卻也倍感不足。創世之後,她只想走遍宇宙的每一個角落,看萬物起源,觀三界湮滅,再去驗證一番宇宙之外是什麼?究竟是還套著一重宇宙,還是它的構造像個克萊因瓶,沒有起始,也沒有終點。
厲蘊丹收回目光,在這片大地上撒下了一把種子。
正想著事兒做完了,米希雅也該開著星艦返航了,她正要離去,忽然察覺己身內息澎湃,似乎其中有什麼力量在覺醒。
她猛地回頭,看向撒落地面的種子。但見這些種子中的一部分已進入土壤嘗到了第一口水,吃到了第一塊土,霎時,屬於「木」的五行被填滿,細小的芽破土而出,當第一個生命在行星上誕生,磅礴的功德之力正在湧進她的身體。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予了「生」,它回以「德」。
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她給予生命之後,再不去管這顆星球,可這星球萬物誕生之時,又有諸多功德回饋於她。
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她在這裡等同於「大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