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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蘊丹:「很愉快。」
前台笑道:「歡迎下次再來,一路順風。」
她們在酒店中道別,厲蘊丹與謝此恆一道往外走。
前台看著他們的背影笑得美滋滋,不想同事湊過來,多嘴了幾句:「想什麼呢真是!真羨慕就去找個男朋友,一天天的單著幹嘛。」
「你不懂。」前台道,「我覺得自己遇不到真愛,但我喜歡看別人談甜甜的戀愛。」
「戀愛?」同事指著門口,「你覺得那對男女是情侶?」
「難道不是嗎?他們昨晚住酒店都不買套……」
前台轉過頭,就見那對俊男美女在門口說著話,氣氛正好。可沒幾句話的工夫,這對男女就分道揚鑣,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連頭都沒回。
同事:「飲食男女,只有你當真。」
前台:……
這天,一位酒店前台失去了她的夢想。
……
辰時三刻,厲蘊丹準時到達三姑堂。
祝姑見她來了,便帶她去淨手淨面,又讓她給三清像上了香、鞠了躬,才安排她在正堂的案前坐下,教她畫符用墨的前事和講究。
她說:「雖然你不是我們茅山的正統弟子,但祖師爺肯讓你學符籙,怎麼說也算是我門中的半個徒弟了。我會把我所知的教給你,可畫符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所以只能把你帶進門。你要是想深學,必須靠自力。」
話落,祝姑將自家師兄留下的半箱子畫符心得交給厲蘊丹,並告訴她好好承前輩的衣缽,絕不可以用茅山術做惡事。
「畫符很有講究。」
祝姑將三清的牌位放在桌案上,點著香火解釋道:「畫符重在一個『符』字,而這符就相當於是號令,是溝通天地的媒介,也是打開神通的鑰匙。你可以把符理解為天公、天道的語言,而凡人學習畫符,實則是以符為介,向天借力。」
「借力?」
「對。」祝姑道,「比如你想斬妖除魔,需請天雷符或召集天兵天將,以此借力。比如你流年不利、命犯太歲,需要請個太歲菩薩供著,也是借力。」
「因為借力的對象們都不是人間物,所以與祂們做交換的代價也不同。點燃蠟燭香火,意味『請』和『捎信』,青煙筆直上升,表示上達天聽。」
「之後你要念咒,向誰借力就念什麼咒。而一般畫符都用硃砂墨,它至陽至剛,能克制一切陰煞。若是遇到急事畫符不及,你就咬開中指,用指尖血畫符,這與硃砂墨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萬一碰上個大鬼,你還得往硃砂里混入公雞血。運氣差點兒撞紅白煞,你還要再混個黑狗血……」
茅山術太多太雜,祝姑一說起來就無法停下。再加上她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總是想到一個點再做補充,幾乎沒個系統的章法。
好在厲蘊丹習慣了老夫子們的教導,對祝姑的教學方式並未感到不適。
她記下了每一個要點,自發自動地在腦子裡分門別類,又翻開畫符心得依次對照,在短短一上午便掌握了基礎。
直到中午,坊間的鄰居給三姑堂送來了午飯,許是知道祝姑收了個小徒弟,連帶著她的那份午膳也給加上了,倒是沾了祝姑的光。
「祝姑收徒弟了?收徒弟好哇。」戴藍頭巾的老奶奶笑得牙不見眼,「這樣三姑堂就能在我們這旮旯開下去了,祝姑你這晚年也有個人照應,我們都能放心了。」
祝姑只是笑笑:「這小徒弟留不住的,她遲早會去遠地方。」
「小一輩不都這樣嗎?是該出去看看的,只要記得回來就好。」
厲蘊丹安靜用飯,兩菜一湯並不豐盛,但分量十足,夠她和祝姑吃了。待午膳用罷,老奶奶用菜籃子收走了空碗,笑呵呵地走出三姑堂。
見她走遠,厲蘊丹才問道:「三姑堂的飯食都是他們送的嗎?」
祝姑點頭:「她的大兒子晚歸時撞鬼,碰巧被我師兄救了。這一家是知恩圖報的主,說是救命大恩無法言謝,平時送個菜照顧我是應當的。」
誰知一送就是兩年,風雨不斷。偶爾還會來跟她說說話,給她做點生意,請幾個文昌符太歲符走。託了這位老奶奶的福,三姑堂在外的口碑很好。
「但早飯和晚飯得自己解決。」祝姑道,「沒有一日三餐都吃人家的道理。」
厲蘊丹點頭:「下午的課業是什麼?」
「運筆,畫。」祝姑道,「你的腦子很活絡,用毛筆也不顯生澀,我看你剛才畫的幾條線墨色很均勻,看來可以跳過用毛筆的基礎進行下一步了。只是你這狼毫質量不夠純粹,裡面可能摻雜了別的動物的毛。」
厲蘊丹一頓:「這也能看出來?」
祝姑:「畢竟符筆也有講究,我看我師兄畫符多年,難道還辨不出你的筆是好是壞?」
厲蘊丹虛心求教:「怎麼說?」
祝姑:「符筆成符的強弱除了與符師的強弱有關,還與製成符筆的材料有關。」
「比如狼性通靈,所以我們畫符多用狼毫筆。而白鶴是求道的象徵,用鶴羽為筆也是常見。再就是老鷹的羽毛,野山狐狸的皮毛和羊毫。要是你膽子大、有本事,還可以去捋老虎的皮毛做筆,只是虎毛粗糲,其氣剛烈,成符可難了。」
又是一通大補,重點是越來越多。等厲蘊丹真正能提起筆畫符時,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