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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
他是誰?
何許人也?
過分了啊!
見到謝此恆消息後的大半年,厲蘊丹可算是見到了闊別數百年後的第一位隊友。她自是心懷欣喜,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此恆,你近來可……」
不想肢體相觸,謝此恆的臉色陡然一沉。他忽地翻手握住厲蘊丹的手腕,一股無法言喻的殺氣一閃而逝,又在轉瞬歸於平靜。
「是誰?」
「什麼?」
謝此恆道:「你的骨齡……為何只有二十五歲?」
時日已過幾百年,她該是三百多歲的修士了,可她的骨齡只有二十五,這只能說明……她被人殺過一次,只是她重活了過來。
「是誰對你動的手?」能殺死合體期的她,那定是大乘期修士,這大界中的大乘期不知有幾個,但多則多矣,他盡可斬殺。
回味了好一會兒,厲蘊丹可算聽懂了他的意思。當下她笑著掙開他的手,道:「無人動手,是我用了返老還童藥。」
謝此恆直視著她,似在辨別此話真假。
厲蘊丹:「為了重修,僅此而已。知道你擔心我這個隊長的安危,我懂。」她自以為很懂謝此恆,並指著一座雪峰道,「不如去那兒吧,紅泥火爐,溫酒論道。」
「如何?」
謝此恆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待厲蘊丹踏上飛劍沖向雪峰時,謝此恆落後一步,微微偏過頭往一處看去。就見大乘期隱息法寶的遮掩處,有兩名劍修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一副想給他兩劍的樣子。
不過……
太弱了。
謝此恆沒理會他們,隨厲蘊丹去了雪峰。
第209章 大道至真(14)
不同的雪峰,同樣的風雪。紅泥火爐不再,青銅小鼎當立,失卻了無煙炭火,配備上炎獸內丹,鐵板換成銀絲網,食材更上一層樓,就連醬料酒水都提了品質,譬如鳥槍換炮,從簡單的飯局升格為味覺的盛宴。
玉箸金杯,銀刀瓷盤。厲蘊丹走哪兒都不會虧待自己,連帶著讓謝此恆一介標準劍修都見了「世面」。
她道:「難怪魚羊為『鮮』,這鬼面魚和靈草羊的搭配實屬一絕。」
鬼面魚與現世的黑魚相類,只是它頂著一個鬼面、聲似嬰啼,看上去極為恐怖,導致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修士絕不會動它,直到一位想突破瓶頸的食修下了第一筷……
其肉質屬陰,入口清涼,有調理靈氣之效。從那之後就變成一道佳肴搬上了修士的餐桌,也成了食修尤愛裝點主菜前的佐菜。而靈草羊打小被靈草餵大,肉質屬陽,益助肝火、平衡腎水,與魚肉搭配混吃就像陰陽匯聚,會生出別樣的滋味。
厲蘊丹:「味道堪比犼肉,只是靈氣遠遠比不上。無怪食修很看重個人實力,若是實力不濟,怕是連高級些的獵物都捉不到,反倒會被當作獵物吃了。」
謝此恆頷首:「食修一手廚刀出神入化,實力堪比同階刀修。如果碰上獨身在外行走的食修,多是用藥使毒的高手,莫結仇。」
厲蘊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連謝此恆都能說出「莫結仇」三字,想來是遇見過食修大能的。
好奇心起,她笑問:「你遇到過?」
謝此恆點頭:「同宗的一位師叔惹了食修大能,她實力雖不如師叔,但很擅長做飯。為了報復,她來劍宗當了廚子……」
劍修哪吃過那麼好吃的飯菜,真是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
是以,食修入宗三月大獲人心,後給師叔送飯讓他吃得欲罷不能,再二話不說抽身離開——劍宗上下恨不得捆了師叔去給人謝罪,宗門也因此有了「莫耽於口腹之慾」的訓誡。
彼時他對吃食無感,得以逃過一劫,而那些遭了「災」的師兄弟斷食譬如斷情棄愛,很是抓心撓肺了一段時日,才「大徹大悟」地放下,表示跟誰結仇都行,不要跟食修結仇就行,否則這辟穀丹就吃不下去了。
至於師叔與那食修的後續如何,他不知道,也沒興趣了解,要不是厲蘊丹提起食修,他未必會記起這一遭。
謝此恆:「身為修士,還是不要耽於口腹之慾比較好。」
說著,他又卷了一片犼肉蘸上醬料,極講究地配一片生菜,斯文地吞下。
厲蘊丹:……依我之見,你跟你那師叔沒什麼區別。
轉過話題,二人聊了聊近年見聞,說了說夥伴現狀,也談了談對試煉場的發現。當厲蘊丹將「任務目標是被奪舍的造化者」這一信息告訴他時,謝此恆卻丟給她一個大雷。
他說:「若是上界仙人奪舍了造化者呢?」
厲蘊丹筷尖一顫,立刻意識到不對:「此話怎講?」
謝此恆是劍仙,三千年的閱歷足以讓他看透仙人這一群體。因此在他眼裡,修士奪舍造化者事小,仙人奪舍造化者事大。
「你在登仙之日棄道重修,如今雖是仙體,卻無一日在仙界呆過。」謝此恆道,「只是,你既然已是仙人,有些事我便能告知於你。」
換句話說,不在同一境界,有些話是不能說的。譬如仙人到了上界方才知曉,其實成仙很簡單,吃個九千年蟠桃就行了,可仙人會把這話告訴下界修士,會將蟠桃帶給看重的弟子嗎?
不會。
知道是一回事,干涉是另一回事。仙人不會介入任何人的因果,除非他決定幫他人承受因果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