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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組雖然打架無能,但處理後勤工作得心應手。
室內唯一的床讓給了傷勢最重的謝此恆,唯一的椅子給了出力最多的厲蘊丹,背包里的水和食物主要供給大漢。而自己則是能省就省,每人只拿了一瓶水。
稍作調整,他們又從包里挖出藥品,用電熱水壺煮起開水。簡單地對剪刀鑷子進行消毒,他們準備處理一下謝此恆的傷勢。
只是,等開了檯燈、近距離觀察對方的傷口後,不僅三人組嚇了一跳,連厲蘊丹都難掩震驚。
這位宗師的下丹田……被挖開了。
上有五個窟窿,似是被利爪穿刺後留下的痕跡。也不知挖去了什麼,整塊皮子外翻,血肉模糊,看著極為駭人!
「我去!」胥望東毛骨悚然,「這得交給外科醫生啊!整塊肉都挖開了,他活到現在就是個奇蹟,包紮能有用嗎?」
應棲雍抿唇:「不試試怎麼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多久活多久。」
這是必死的傷勢,厲蘊丹明白,習武之人也都知道。
人有丹田,分為上中下三個。
上丹田在印堂穴,位於兩眉間,通先天之氣,為腦中髓海的藏神之府;中丹田在膻中穴,與心臟同位,通後天之氣,為意念動靜的藏氣之府。
而下丹田在小腹,上通神闕、中至氣海、下達命門,是人體之祖竅,是大小周天之關元,也是藏精之府、生死之本。
若三者安穩,人的精氣神就不會散。可傷卻其一,後果就很嚴重。
傷上丹田,人會痴傻;傷中丹田,易走火入魔。而傷下丹田者自古十不存一,不是資質全廢就是命不久矣。
所以,他活不下來……這麼年輕的宗師活不下來……
厲蘊丹垂眸,帶著惜才的悲憫。
她知道這點,謝此恆自然也知道。
同為從小習得天地人概念的古人,他們知命、拼命又逆命,也會泰然地接受命。尤其在將死之際,總會想著再做點什麼實現價值。
可三人組卻不這麼想。
同為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的現代人,他們拼搏、內卷又躺平,也會覺得人生無望不如狗帶,但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往往表現的豁達且具有韌性,會爆發出連老祖宗都為之驚嘆的奮鬥心!
「對,不試試怎麼知道!」宣幽儀道,「他活著已經是奇蹟了,再多創造幾個奇蹟又怎樣?」
對哦!大佬的事,能跟他們正常人一樣嗎?
頓時,低落的士氣莫名其妙地提升了!
三人分工明確,幹得熱火朝天。
備好剪刀鑷子酒精棉,紅藥繃帶雙氧水。應棲雍伸手,準備幫謝此恆解開衣服檢查傷勢,卻不料一把劍鞘橫了過來,擋住他的手。
抬眼,謝此恆正冷冷地盯著他:「無需如此,凡人的東西對我沒用。」
聽又聽不懂,應棲雍「悟」了片刻,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宣姐,要不你來?這大哥思想有點前衛啊,可能覺得兩個男的拉拉扯扯不太好。」
宣幽儀:……
忍住吐槽,她替換應棲雍的位置,在床邊伸出手。結果,還沒碰到褲腰帶就被對方嚴防死守,真是半點靠近的可能也無,劍鞘都快戳她腦袋了。
這哪是思想前衛,根本是封建落後吧?
「大哥,我們只是給你檢查傷勢。」無奈,宣幽儀一邊說一邊打手語,「你不要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畢竟我們都不是好人……啊不,都不是壞人!」
可惜,不是每一位古人都懂手語。
由於成長環境遠超碳基生命的想像,在謝此恆看來,宣幽儀打手語就像結印,卻沒丁點用處。
也是,一個沒有靈力的凡人,光學會結印有什麼用呢?
宣幽儀打了半天手語,沒用。無法,三人組只好齊上陣,耐心地比劃了好久。
「請你好好治傷。」宣幽儀嘆道,「帥哥都是人間瑰寶,死一個少一個,看一眼少一眼,你這樣不配合真讓人著急。」
胥望東忍不住吐槽:「我跟小雍長得也不差啊,咋沒聽你誇一句帥?」
「那能比嗎?」宣幽儀振振有詞,「大佬的帥有目共睹,是國寶大熊貓級別的珍貴程度。你長相周正,就像黑白電視機,比較受老一輩喜歡。而小雍是校草那一掛的,就像黑白相間的貓,老少皆宜。」
應棲雍:「宣姐,謝謝你沒有把我比作黑白相間的狗。」
胥望東:「那這麼算,阿努是黑白相間的牛?」
宣幽儀:……
許是被煩到了,為了讓這幾個凡人死心,謝此恆終是點了頭。
他放下長劍,自行解開外衫,露出內里結實的身板。但他沒有再脫下去,只是稍稍捲起裡衣,露出腹部的創口。
燈光下,猙獰的傷口跟緊實的肌肉形成鮮明對比,著實慘不忍睹!
胥望東不忍再看:「越看越嚴重啊,咋整?」
「先消毒。」應棲雍取過酒精棉,「我打籃球受傷時就這樣,先用酒精棉把傷口周圍的沙塵去掉,再用雙氧水消毒,最後抹上紅藥水就行。」
「但他傷得太重了,還得縫針、打破傷風。可現在條件有限只能做簡單處理,得給他多纏幾圈繃帶,防止創口擴大導致內臟外流……」
室內靜了下來,僅剩輕微的工具摩擦聲。
幾人不曾見過這麼嚴重的傷口,處理起來難免笨手笨腳。只是見謝此恆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他們不禁鼓起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