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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塔是鎮邪用的嗎?」
「是。」
祝姑在撣塵:「後世有個神仙叫托塔李天王,他那塔就是鎮邪用的。久而久之,民間也知道了塔的作用,常建塔來鎮一方風水,有的還會在塔里供奉一些神仙。」
「不信你去大江大河邊看看,那裡總有塔樓建著。懂行的知道建塔是為了鎮壓興風作浪的水獸,不懂行的多半是登高望遠,看波濤滾滾。」
厲蘊丹:「祝姑,鎮邪的塔一般建幾層?」
「九吧,九是極數了。」
「那如果是14層呢?」
「十四是九再加個五,九五之數,怕是在鎮皇帝。」祝姑道,「你說的是多明那座十四層塔吧?那塔里沒供神佛,基本是做個樣子給人看的,沒什麼用。」
一事畢,一事起,厲蘊丹又問:「祝姑,什麼是陰傳?什麼是上法下圓?」
祝姑完全不介意她的小白行為,只耐心解釋:「陰傳啊,一般就是家傳。以血緣關係為紐帶,如果祖上有誰學過術又成為術士的,往往會化作一縷幽魂入晚輩的夢,在夢裡教會晚輩一些東西。」
說白了,陰傳就是祖宗顯靈、託夢教學。
「這也算有師承的一種,所以那個宋什麼戈的不是正統官茅也能成為風水師。」祝姑抖了抖雞毛撣子,把它插回花瓶里,「至於這個『上法下圓』,意思就是他的號叫『法圓』。承祖上的字為『法』,啟自己的字為『圓』。都是非正統出身的術士用的話術,但並非非正統的出身就表示他們弱小。」
「有些陰傳淵源深厚,秘術代代保留,要是所學的人資質出眾,可能比茅山道士還強些。」
厲蘊丹:「那『蛇佬招財局』算是秘術嗎?」
祝姑一頓:「你聽誰說的?」
「賣五蛇羹的老闆。」
祝姑:「像求財求子一類的風水局,茅山一般不接。我們推崇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的說法。做局做陣求利益這種事,只有東南亞一帶的巫師和九蛟的一些陰傳風水師接。」
厲蘊丹笑了:「所以,陣法是能用的,對吧?」
「祝姑,你這可有陣法一類的書呢?我想看看。」
「嘖,你就不怕貪多嚼不爛嗎?」祝姑罵歸罵,卻還是轉去屋內給她拿書,「你要真好學,還不如離開多明去一趟茅山。喏,這些也給你吧,我都翻爛了。」
厲蘊丹一瞅,就見紅木箱裡裝著滿滿當當的舊書,山醫相卜命幾乎都有。
「祝姑,你真是我的貴人。」
「別貧了,拿去吧。」
歇了沒多久,一通電話又把厲蘊丹喊走。來電顯示是崔沐心,她告訴她:「雲丹!我們六個人蹲了整整半個月,可把跟我們住一塊的女鬼蹲到了!」
「你快來!太兇了,真的太兇了!是個穿著紅嫁衣的新……臥槽!雲丹,有兩個新娘,不不不,三個……」
磁場絮亂,信號中斷。
厲蘊丹再抬眼時,只覺籠屋上方的天漆黑低沉,有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
第47章 猩紅嫁衣(16)
從三姑堂直達籠屋的捷徑要穿過幾條巷道、繞過多少棵樹,厲蘊丹早就熟記於心。
可不知為何,今晚的回程之路格外漫長。平時花兩三分鐘便能跑完的路段,這會兒折騰了五分鐘還沒完。她像是跑進了一個出不去的怪圈,明明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很熟悉,偏偏又透著一種詭異的陌生。
太安靜了……
連街坊的閒聊、小兒的哭鬧、老夫老妻的對罵聲都沒有,不應該啊。
察覺不對,她停下了腳步。往前後左右一通細看,又仰頭尋找北斗七星的位置,她掐指推演兩遍,明白這是遇到鬼打牆了。
所謂鬼打牆,一般是衝撞了路鬼。它們中的多數談不上窮凶極惡,只是喜歡設障礙捉弄晚歸的人,逮著玩一陣就會放出去。但也有個別厲鬼熱衷設路障囚人,不是食人精氣,就是想找替死鬼。
而遇到鬼打牆也不是沒有破法,一是跟著北斗星走,或遲或早終會走出迷障;二是往迷了人眼的「牆」根撒一泡童子尿,沖沖晦氣開開眼;三是告饒,許諾事後燒香送紙錢以求太平;四是用硃砂、雞血、黑狗血等物強行破陣,只是這做法易生事端,沒準會被鬼記仇。
不過厲蘊丹沒那麼多顧慮,她只知道自己再拖下去,籠屋那頭要涼了。
左手掐訣,右手起符,厲蘊丹給出最後的警告:「我勸你自行解開路障,不然我要動手了。」
沒鬼吱聲,路障還是路障。
行吧。
指訣往符上一點,靈符尾部泛起真陽烈火。厲蘊丹默念咒語,雙手十指靈活地翻出一個個道印,再一收一推道聲「去」,就見符籙像是生了靈智,帶著一簇火焰如流星般划過長空,直接命中路障的陣眼方位。
轟!
烈火熊熊燃起,將一切虛妄殘相燒成飛灰。霎時路燈驟亮、人聲傳來,蟲鳴聲聲入耳,只有幾處的家犬突然暴起,衝著一處黑影瘋狂吠叫。
厲蘊丹飛身而起,落定出刀,將鬼影斬於刀下。之後發足奔向籠屋,速度較往常更快了幾分。
「嗖!」似有破空之聲。
這到底是引起了幾個熬夜黨的注意,有不少造化者跟野貓一起蹲在屋頂上,遠眺籠屋的異常現象,正在糾結要不要開個支線,誰知厲蘊丹就這麼一晃而過,衝進籠屋還不帶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