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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氣潰散,遠處的喪屍茫然地站了會兒,又漫無目的地四散。
目前臨近小學的放學時間,她是該回去了。試煉場開啟至今已有9小時,哪怕凡博倫的「巡撫」早已死透,下面的「地方官」也該討論出個章程了。姑且看看他們如何處理,她從中隨機應變就是。
厲蘊丹打開手機,電量還剩五成。一看又是班長,她便想起了「吃飯」和「晶核」。
她接通電話:「是我。」
僅是兩個字,就讓對面人心大定。
厲蘊丹一面等著對方回話,一面蹲下來觀察喪屍的頭顱,思量著該從哪裡下刀。沒猶豫太久,她用橫刀削開它的頭蓋骨。
要是沒記錯的話,高中生物書上寫著這是大腦、這是腦幹……
班長:「下午兩點的時候,學校接到了上級通知,讓我們原地待命、不要亂跑,上報地址等待救援。老師說救援隊走的是空路,晚上八點會派直升機來接,讓我們分批去操場等待轉移。姓名要上報了,你記得在八點前回來。」
厲蘊丹切開喪屍的大腦,發現裡頭並沒有所謂的「晶核」,倒是腦幹的部位發黑髮脹,一刀下去竟是流出瑩綠色的汁液。
「……雅?梁恩雅,你在聽嗎?你不會是在挖喪屍腦子吧?」
厲蘊丹下意識收回刀,臉不紅氣不喘:「在聽,沒有。」
「好,記得八點前回來。對了,傍晚要給你留飯嗎?」
「不用。」
掛掉電話,厲蘊丹把砍下的每一顆喪屍頭顱剖遍。待發現每一隻喪屍的腦幹狀況相似後,她拿出從醫務室順來的針和針筒,抽取了半管汁液。
原本,她帶出針與針筒是想找個倒霉造化者扎一紮,借管血用用。這樣,她以後畫引屍符的材料就有了。誰知倒霉蛋沒碰上,居然先用在了這地方。
把半管汁液收進須彌,厲蘊丹幹掉了周邊零星的喪屍,轉道返回學校。
班長說是下午兩點接到的通知……學校接到了,想必各地也接到了。
那就麻煩了。
她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由於之前斬殺了大量喪屍,她基本清完了路障。故而回程之路很通達安全,倒是方便了散在城市各處的家長開車來接孩子。她剛踏上公路,沒走多久便被堵在半途中。
是,凡博倫「巡撫」做的決策還算周到——原地待命、分批轉移,確實能阻住喪屍異變的進一步惡化。
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聽命。再嚴謹的計劃想要落實,都得考慮人性與民心,否則只會起反效果。
厲蘊丹明白,凡博倫下達這條通知是為了解決問題,殊不知,這通知從側面坐實了「喪屍來襲」的事實。
他們沒考慮百姓的愛子之心和從眾之心,在大災大難來臨時,百姓首先想到的只會是親生骨肉。而當第一個成人奔向學校找孩子起,秉著「法不責眾,情有可原」的八字真言,只會有更多的成人跑去學校找人。
這樣一來,出事的趨勢就更止不住了。
百姓想著既然到學校也能坐上直升機離開,那為何不和自己的孩子呆在一起呢?凡博倫決策層最大的失誤,就是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卻沒把孩子率先轉移。
果然……
厲蘊丹放眼望去,就見通往學校的幾條路上集聚了大量成人。
為防被喪屍突襲,他們大部分開著私家車來,不僅堵死了她清理完的大道,還不停地按著大喇叭吵架,讓噪音傳得很遠很遠。
她甚至聽到有人在跟孩子通話,催促對方走出學校上車。
人流密集、摩肩擦掌,誰知道身邊的人有沒有被喪屍抓咬過。厲蘊丹直覺要出事,而她的第六感從未謊報軍情,說出事就出事,連個歇息的餘地也不給她留。
只見車流前頭的前頭,有尖叫聲傳來。
從小學的方向起,貫通高中和大街,一直蔓延到公路上。
有人抱著孩子擠進車流,在縫隙中拼命狂奔。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回頭跑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他們爬上轎車、踩碎玻璃,只顧自己逃命,壓根沒想駕駛座上拴著安全帶的人該怎麼辦?人人爭搶著一線生存的機會,卻不知是憑一己之力製造出更多的喪屍。
譬如潮水,活人和喪屍齊齊從前頭湧來。
後方的人立馬棄車逃跑,很快匯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往後去,堵住了厲蘊丹向前的路。且其中一部分還想衝進學校找孩子,挨個上去送人頭。
白給、繼續白給、持續性白給……
他們抱著找孩子的心而來,最後卻成了葬送孩子的人。
天色漸暗,真正的大亂才剛開始。小學遭殃,高中多半也逃不過。不得已,厲蘊丹只能咬開手指再畫引屍符,捏在指尖引著喪屍離開。
事已至此,她明白這末日是再也擋不住了。
她沒跑多遠,只把它們聚在一處空地開殺。且她沒時間殺個一乾二淨,梁今尋尚在學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厲蘊丹燒掉引屍符,提氣朝小學奔去。匆忙之中,她終是回首看向高中,卻見裡頭也是一片兵荒馬亂,但師生有了經驗,尚且能應付變故。
在小孩的哭聲里,厲蘊丹落在地上。
甫一抬眼,便見三兩隻小喪屍循著動靜鎖定了她,淌著血朝她咬來。距離她不遠處,一名女子渾身咬傷,哭著哀求:「求求你別傷害他!他還有治,他只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