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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抬頭被屏風映照出的美人影羞得耳朵冒煙,極力穩住聲線:「是要、是要拿衣服麼?」
「嗯,有勞夫君了。」
寢衣隔著屏風遞過去,湊近了,裴宣依稀能聞到那股好聞的香,是娘子身上散發出的,她心神失守,想著這一晚究竟該如何過,若、若娘子執意與她圓房,她的身份……
沒嫁人前,舉凡女兒家私密事,崔緹仍然要強,並不願勞煩白棠,這也鍛鍊出她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衣衫穿在身,她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而後看到一隻冥神苦想的呆子。
「行光?」
裴行光驟然抬眉。
崔緹被她眼底的掙扎驚著,心有猜測,到底是不願逼她,柔聲道:「我喊棠棠進來,再為你重新備好溫水。」
「不用了。」裴宣繞過去見著清澈的洗澡水,笑道:「不用勞煩她們了,我接著娘子的用就好。」
「這、這怎麼行?」
「行的。」她手搭在衣帶,不放心道:「娘子先回床上歇息,我稍後就來。」
「……」
羞意爬上臉,崔緹不敢再看、再問,握著手裡的竹杖到了床邊,猶豫一番,她臉還是燒得厲害,在木板床躺好,克制著不去多想。
水還溫著,除了花香更多了一股清新的女兒香,裴宣邊害臊邊激動,到最後又忍不住暗罵自己不知羞恥。
崔緹等她等得心如鹿撞,風從屋頂敗落的口子灌進來,只因有裴宣陪她一起住,心底再沒了以前的憂患不安。
裴宣穿好寢衣,從荷包取出指甲蓋大小的香塊丟進紫金爐內。
香是迷香,崔緹見了心生無奈,只好裝作沒看見。
木板床僅夠一人睡,好在兩人身材纖細,擠一擠勉強能睡下,她早早為裴宣留出位置,裴宣長這麼大沒睡過像這樣簡陋的床,人躺上去,床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
崔緹紅了臉,解釋道:「只是吵了點,還算結實,不會……不會塌的。」
她扯過被子蓋過胸前,一陣微妙的沉默,倏然意識到什麼,臉唰地成了小紅燈籠。
裴宣笑得意味深長,長臂摟過她腰身,要她躺在自己懷裡:「我早該來這裡看看的,讓你受了好多委屈,是我不好。」
「沒有,我也沒有受很多委屈。」崔緹輕聲道:「都過去了。」
她這邊是過去了,裴宣卻過不去心坎那道關,從前即便她離家幾日阿娘都要派人精心打理她的房間。
哪像她的娘子,出嫁了,以前的舊居淪為荒屋。
可見西寧伯夫婦心底根本沒有這個長女。
後知後覺的漠視,比先知先覺的忽視更殘忍。
「娘子……」
她手上用了巧勁,迫得崔緹雙臂不得不撐在她枕側,裴宣一手按在她後腦,和她唇齒相依:「我很喜歡娘子……」!
第28章 裴不行
迷香奏效,崔緹支撐不住地闔上眼,裴宣隱忍著親親那兩片唇瓣,照樣取出小玉瓶,深吸一口氣。
昏蒙的倦意被沁涼的藥味衝散,窗外長風乍起,破舊的屋頂漏入夜晚的氣息。
五月份的天兒,風不冷不燥,幾點星子圈在簡陋寒酸的破口,縱使家徒四壁也被月輝籠罩。
裴宣擁著懷裡的嬌妻望向不完整的星空,崔緹睡得很香,蒙住眼睛的綢帶散落在枕側,衣領微微敞開,露出平直的鎖骨。
月光迷人,熟睡的美人也迷人。
一個吻輕輕巧巧落在美人眼皮,裴宣忍不住把人摟緊,要她溫軟的身子更貼近自己。
有些入了魔障的危險。
嘆息聲碎在月光與晚風的纏綿交織中,等了好久,久到崔緹沉入黑甜的美夢,裴宣小心翼翼地湊在她耳畔:「娘子?」
一地寂靜。
滿心寂寞。
裴宣放心又忐忑地瞧著崔緹,正直和藏私兩種意念在她腦海爭執不休。
她疲憊地眨眨眼,柔柔攬著崔緹的香肩,撫摸她嫩滑的下頜:「娘子?」
沒人吱聲。
風也識趣地有了加倍的溫柔。
那點忐忑消去,取而代之的是青澀的緊張,裴宣摟著那段細腰,中了迷藥的崔緹軟綿綿的哪裡是她的對手?
乖乖巧巧毫無所察地埋在自家夫君頸側,呼吸清淺悠長,無端鬧得人心坎生癢。
裴宣托著她的後腦動作幾下,崔緹的臉被迫貼在她脖頸,唇親在她敏感的喉骨位置,既羞恥又新鮮。
自幼受聖人教誨的裴行光,享受地閉上雙眼,繼而心尖漫開無數的歡愉、愧疚、隱秘的渴望。
那雙眼睛再次睜開,清潤的眸光染了熱。
在心底道了聲「不該」,裴宣收斂放縱的神魂,身子側臥,一夜旖。旎夢。
西北院圈養的大公雞引頸高歌,雞鳴破曉,紅日東升。
白芍院,崔黛蒙著被子蹭得坐起身:「煩死了!還要不要人睡!去把那家禽宰了!」
一迭抱怨聲,下人誠惶誠恐:「宰不得,宰不得啊小姐,雞是伯爺為姑爺準備的。」
「姐夫?」
崔黛愣怔半晌,睡意去了一半。
南院破瓦房,大清早號鍾、繞樑等人忙得團團轉,今日是郎君、少夫人回家的日子,西寧伯送來好些稀奇古怪的禮。
玉器、書畫這還算正常的,離譜的是回禮還有綁著紅綢的大白鴿、大公雞,全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