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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瑤仙子面白如紙,身子搖搖欲墜。
沉水洞的狂風陰水不好受,她不過是一株仙力低微的草,很快暈了過去。
寧合歡還等著和她展開一場辯論,結果這草太不禁磋磨,可見以前在仙宮也是受文曲星呵護過的。
她撇撇嘴:「若沒她搗亂,說不準第七世這紅塵劫就結束了。」
正因為上界看到文曲星成功渡劫的可能,所以才會有第七世的重來。
又因為寧合歡是個嘴硬心軟的大好人,崔緹求一求,哭一哭,她就巴巴地跑人夢裡開啟靈眼,不僅如此,為了這隻兔精早日借著文曲星得道,信口開河編纂一些似是而非的『破咒之法』。
當時的裴宣再是凡人肉身也有著仙君強大的神魂,那一次次的歡好,靈。肉交。合下的妙用堪比雙。修。
一人得道,雞犬都能升天,遑論提攜一隻本就與仙有緣的兔子。
她感嘆兔精運道好,末了趾高氣昂地瞧著默不作聲的琴真上仙:「秦菁,我這事,辦得漂不漂亮?」
秦菁不吝嗇地回她一記白眼,懶得說話。
寧合歡也不惱,看其言行,頗有幾分苦中作樂的意思。
「咱們還得在這破洞待好多年,你我就罷了,不知這青瑤仙子受不受得住……」
「心疼了?」
秦菁終於肯開金口。
寧合歡眉眼一彎:「哪能呢?我素來不愛那些花花草草,也就文曲星有那閒情雅致。而且這草不是讓人省心的草,我是擔心啊,圍觀這下界百年廝守,這草會不會成為一株瘋草?」
「你想多了。」秦菁施捨地看看暈過去的女子:「天道有情,沉水洞百年刑罰是苦,目睹所愛與旁人眉來眼去亦苦,若她心志堅定,一朝頓悟,未嘗不是一線生機。」
「心志堅定?」
她笑了笑:「我看難。」
秦菁沒再和她對著幹。
天道給了一線生機,只不過能不能抓住……
她也不認為這株草能撐得住。
只不過,福禍相倚,說又說得准呢? 。
一場秋雨一場寒。
冷雨沿著屋檐而下,渾如偌大的珠簾,崔緹又在『巡視』她的兔房。
之前養的兔子其中有公有母,長大了,不帶喘氣地生了幾窩兔子,許是因著枕邊人愛吃麻辣兔頭曾經霍霍過不少小動物,崔緹很偏愛這些幸運兔。
既然活了下來,怎能不得到善待?
兔房整潔,號鍾和繞樑一左一右攙扶著少夫人,崔緹目不能視,只能靠聽,靠聞,聽到兔子咀嚼的聲音,鼻尖縈繞著尚算乾淨的氣味,她出聲誇讚負責打理兔房的女管事。
女管事是個瘸腿的,跑了好多家,唯有裴家的少夫人肯給她信任和差事。
她每日管著這間兔房,管著為兔子收拾糞便和餵食,定期還要為兔子洗澡,在她的精心飼養下,每隻兔子都長得肥胖水靈。
管事有心在崔緹面前顯擺一番,主動提議:「少夫人,您摸摸這兔?皮毛可好了,這隻,它又胖了不少。」
她說得崔緹心痒痒。
陰天秋雨,裴宣在宮人護送下回家,到家見不著崔緹的影,一問之下人又去了兔房。
她心裡暗暗嘀咕,驚奇娘子對兔的熱愛。
走到兔房門前毫無意外地見著那道纖弱的身影,她心眼裡一喜,定睛看去,卻見她的親親娘子、她追了千百年的好姑娘,正興致勃勃地摸旁的兔子。
「……」
文曲星酸得冒泡,心坎坎不舒服,嗓子眼也不舒服,重重咳嗽一聲。
第57章 霧裡花
崔緹和她懷裡的肥兔同時一愣,主寵又近乎同時看向站在門外的人,裴宣被這樣的默契同步弄得喉嚨發堵,好一會沒說話。
「行光?」
崔緹確鑿地看見了她,關心道:「是身體不舒服麼?」
她轉而吩咐身邊的號鍾去後廚端碗雪梨湯來。
聽到這話的裴宣面色緩和,心裡不住發暖,她走上前,瞥了瞥那囂張的肥兔,登時認出這是幾月前想咬她手指的笨兔:「還好,只是今日天冷。」
說著她緊了緊身上衣衫,崔緹當即將懷裡的兔子交給管事:「我還是陪你回房好了,洗個澡,好好暖一暖。」
裴宣聞之心喜。
少夫人說來就來,說走就勾著郎君小拇指痛痛快快離開,瘸腿了的管事不禁納悶,是她的錯覺嗎?總感覺郎君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
淨室用來沐浴的香湯備好,崔緹為心上人寬衣解帶,她已經習慣了這般,只是還有些害羞,耳尖微紅。
裴宣記憶恢復後很享受當真正正正的凡人,享受這俗世才有的煙火,衣帶解開,趕在內衫墜地前崔緹別開眼,她直勾勾瞅著這臉皮薄的小兔子:「緹緹不陪我一起嗎?」
「啊?」
崔緹耳朵著了火,仿佛聽到什麼了不得的話。
「不一起嗎?」
她勾勾她的手指,輕輕搖晃兩下,搖得崔緹一顆心都像是泡進蜜罐子裡。
一向正經的人撒起嬌來威力巨大,何況這撒嬌的人是裴宣,是崔緹愛了兩世的人,她說起話來磕磕絆絆:「好、好呀。」
秋雨寒涼,路過的飛鳥使了勁朝有屋檐的地方飛,庭院裡的貓兒懶洋洋窩在窗台,偶爾斜吹而來的雨絲沾濕它蓬鬆的毛髮,貓兒打個呵欠,不情願地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