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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忍著笑。
她很少做偷窺的行徑,哪知娶了妻,所有的不夠光明磊落都給了崔緹,她嘴唇無聲而動,頗有興味地喊著「緹緹」,緹,橘紅色,讓人想起太陽,也讓人想起圓圓滾滾的橘貓。
為何不來床上同睡呢?
裴宣費解,小心地在床榻翻翻身,被褥間隱約的淡香漾開,和崔緹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若有所悟,或許在她的娘子看來,在出嫁前的大床與新婚夫婿共枕,是很讓人害臊的事。
忍住浮想聯翩的心,再抬眸,崔緹下巴又朝下點了點,裴宣掀被下床,躡手躡腳走過去:「娘子?」
崔緹渾然不覺。
她在做夢,夢裡的裴宣在她跌倒前及時扶穩她,深情款款,眼裡分明藏著愛意,愛。欲交織……
「娘子?」
裴宣喊了幾聲沒反應,睫毛輕眨,嗓音分外柔軟:「娘子,這裡不舒服,我抱你回床歇息。」
她緊張了一瞬,雙手穿過崔緹肋下,更為清新明確的香味柔柔縈繞在鼻尖,崔緹抱起來很輕,一把瘦骨,髮絲垂在裴宣頸側,激起細碎的癢。
正如這人帶給她的感覺,一眼驚心,若再細細揣摩,心尖便承受不住地生出歡喜,生出又麻又癢的悸動。
白棠抱著花瓶往門內走,走到門前忽然福至心靈地繞到窗戶那望了眼,這一眼看去,好巧不巧見著裴郎君埋在她家姑娘胸前偷香竊玉。
她羞紅臉,心底哎呀一聲,花瓶也不要了,捂著臉一溜煙跑開。
裴郎君瞧著斯斯文文很正經,沒想到怪懂的,她家姑娘看著瘦,但該有的都有,妙妙曼曼的,那地兒也挺翹,白棠自個沒羞沒臊,伺候的主子臉皮薄如一張紙,她讚嘆郎君好艷福,折了西京城最美最嬌的花兒。
「行光……」
崔緹潮。紅著臉醒來,發現自己依偎在夫君懷裡,隔著單薄的綢布見著這人,羞道:「你這是、這是在做什麼?」
「娘子,娘子你小點聲。」
崔緹閉了嘴。
她前世受白鴿荼毒過重,雖然驚訝裴宣何以此番急性孟浪,可她才從那綺夢裡醒來,不想推拒。
軟嫩的指腹蜻蜓點水地拂過胸前,崔緹咬唇,還記得裴宣囑咐的「小點聲」。
意識昏昏蒙蒙,察覺她挺胸的動作,裴宣臉紅如火,一手攬緊掌下那段細腰,喉嚨忍不住吞咽,屈指用了些力道方彈走趴在那死皮賴臉的蜜蜂。
那地兒猛地吃疼,崔緹蹙眉悶哼。
小蜜蜂得罪不起兇巴巴臉紅紅的修撰大人,撲棱著翅膀飛出窗,去了後花園採花蜜。
她自是看不見那飛到窗外的小蟲,只曉得她的夫君約莫是與爹爹吃酒吃醉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娘子,娘子你怎麼樣?」裴宣有口難辯,一味賠禮。
崔緹倒不怪她,摟著她脖頸被帶去床榻。
誠然這是個美好的誤會。
看她當了真,裴宣臉上的臊意一直沒消下去,指尖的觸感不饒人,低頭看去,她的娘子面若醉酡,此情此景再要她解釋之前的誤會,哪還開得了口?
她真是恨死那可惡的蜜蜂了。
沒幾息,她窩著火跳下床,極是利索地關好窗。
窗子閉合的聲音聽得崔緹胸腔一震,大白日,關得哪門子窗?
她羞得背過身去,只留給遲來的某人一道曼麗的背影。
裴宣摸摸鼻子,後知後覺意識到她的行為不妥,頓時哭笑不得,生無可戀,娘子別是將她看作白日宣。淫的色鬼了罷?
……
去而又返的白棠盯著緊閉的兩扇窗,悄悄吸了一口氣,不得了了,郎君這是色性大發了不成?
她抱著掩在花木旁的花瓶輕手輕腳地跑開。
果然,她就說正常男人哪有見了她家姑娘還忍得住的?莫說脫了衣服,就只看她那張臉也該翹起來了。
看來郎
君那物還是很管用的,嘖嘖嘖,她在心裡調侃裴宣,敢在白日乾的才是硬漢子!
號鍾、繞樑端著燉好的雞湯往院裡走,迎面和抱著花瓶笑得一臉猥瑣的白棠撞著,號鍾道:「你怎麼還抱著這瓶子?郎君要用——」
「郎酒現在不用,郎君和少夫人忙著呢。」
她朝號鍾擠眉弄眼,號鐘不知想到什麼,小臉唰地紅了,剜了白棠一眼:「你怎麼怪裡怪氣的,莫要做那蠢樣!」
「……」
號鍾繞樑結伴羞答答走開,白棠平白挨了一頓訓,莫名其妙:「我哪裡蠢了?我難道不是大聰明?」
……
「夫君……」
裴宣人在溫柔鄉,深受煎熬,思來想去,免得崔緹誤會她真的是色中餓鬼,她啞聲道:「娘子,為夫,為夫定然是醉了。」
要千杯不醉的優雅酒鬼承認』喝醉撒酒瘋『這碼事,比登天還難。
為了一親芳澤做到這等地步,若教她的那些酒友知道指不定會怎麼取笑她。
裴宣端正了十八年,名聲在外,忍了又忍實在受不得嬌妻一聲聲喊,餘光瞥見床頭放的酒袋,酒是西寧伯投其所好獻上的珍藏,知道女婿愛喝酒,且酒量好,忍痛割愛來討她舒心。
「娘子,娘子你要不要嘗嘗酒的味道?」
崔緹知她說話迂迴,行事正直,正直的人在床榻上總歸少不了彆扭,她覺得這彆扭也是好,為了不想讓裴宣太為難,點頭應下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