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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伯爺也覺得這公雞聒噪,派人用紅繩纏住雞嘴。
別的不說,這回家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鴿,挺有那麼點子淳樸意思在裡頭。
郎君貴為宰相嫡子,這什麼好物沒見過,送禮送得另闢蹊徑還得數這位西寧伯。
死物、活物收了滿滿兩車,這邊忙得不亦樂乎,另一頭,房門內裴宣剛剛從床榻醒來。
崔緹醒了有一會,不用說,昨夜她又中了迷香,親著親著睡過去。
她嗔惱裴宣有色心沒色膽。
身邊有了動靜,她揚眉看過去——裴宣才睡醒,髮絲披散,臉兒透著薄紅,眼睛水汪汪的。
她見了想笑。
若非再世為人,誰能想到日後教朝野不敢放肆的裴大人還有這副純然無辜的清稚模樣?
「娘子。」裴宣說完話抬手打了個哈欠,精氣神稍垮,意識到這點她振作起來,著手為崔緹更衣。
配合地張開雙臂,崔緹問道:「夫君沒睡好麼?」
「還好。」裴宣快速為她攏好中衣,不敢多看:「許是睡得太晚。」
她「哦」了一聲,不再多言。
裴宣倒希望娘子多問一問,只是崔緹不問,她不好意思揪著這點不放。
穿好衣服,見了崔緹她委實是喜歡,忍了忍,到底傾身在她眉心落下蜻蜓點水的吻。
和喜歡的姑娘親近是很幸福的事,親了崔緹,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眼帘低垂,修長的指擺弄單薄的中衣。
逮著機會,崔緹伸手』摸索『那張俏臉,軟軟的唇親在她白嫩的下頜。
一觸即分。
裴宣倏地抬起頭,笑得格外溫暖燦爛。
崔緹害羞地彎了眉眼。
得到准允,白棠端著銅盆走進屋,服侍少夫人梳洗。
「郎君,都準備好了。」
親隨將西寧伯府回送的禮單奉上。
一目十行看過去,裴宣果然問道:「這些活物是做何用?」
「是伯爺聽說少夫人喜歡養小動物,特意遣人送來的。」
「……」
覷著她神情,親隨又道:「伯爺還說,若是養膩味了,可以宰殺吃了,俱是家養的滋補之物,比外面買來的好。」
這個西寧伯!
裴宣笑意淡淡:「既是伯爺好意,我理應前去感謝。」
「這……伯爺方才派人來了,說偶感風寒,郎君與少夫人若執意辭別,就在院門外站一站,當是請安辭行了。」
「偶感風寒?怎麼一回事?」
親隨上前與她耳語幾句,裴宣面色古怪:「原來如此。」
昨夜西寧伯前往白芍院問責夫人,到最後夫妻二人大打出手,臉上都掛了彩,據說這位伯爺受的傷還要重一些,到了不能見人的地步。
沒多久伯夫人同樣派人來,說辭與西寧伯無二。
裴宣和崔緹在院門外行禮告退,走前崔黛這個未出嫁的三姑娘殷勤地趕來相送。
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眼人看得清楚。
車軲轆轉起來,馬車慢悠悠離了牡丹街,白棠那顆防備的心才算安穩落回肚子。
從小到大崔三都見不得她家姑娘好,別是起了搶男人的壞心。
好在郎君識分寸,品性端莊,不受小妖精的勾。引,白棠迎風騎在小馬駒的馬背,為姑娘得一體貼郎君感到由衷寬慰。
車廂內,毛茸茸的小白兔踉踉蹌蹌地在崔緹腿部慢爬,裴宣挨著她坐,手指不時遞過去逗一逗小毛團。
瞧見她白皙的指尖,崔緹唇畔噙笑,不說話,又想起前世表小姐和她念叨的那些。
她不說話的樣子美得如同溫婉的水墨畫,裴宣倒也不打擾她,實在無聊,可勁地欺負在崔緹大腿爬來爬去的小兔崽。
小兔崽被她一指摁倒爬起來,再被摁倒,再爬起來。
「夫君……」
崔緹臉很紅:「不要玩了。」
裴宣將兔崽崽放在自己腿上:「好,不玩了。」
她歪頭盯著崔緹瞧,崔緹假裝目盲,手拂了拂大腿,仿若先前那股被人撥來撥去的癢意還在。
她不止臉紅了,耳朵也紅得透亮,裴宣忽然下頜搭在她肩膀,一臉好奇:「娘子,原來你很怕癢呀。」
兔兒被她放在一邊。
小心思遭她戳破,崔緹忍羞點頭:「是比常人更受不得。」
「那這樣呢?」
一聲短促的驚呼傳出來,緊接著是斷斷續續的笑聲。
裴家隨行的下人權且當好聾子、傻子,只心底嘆一聲:郎君娶了妻,性子的確活潑了。
駕車的車夫儘量將這車駕穩,裡面鬧得歡。
崔緹東躲西藏,藏無可藏,漲紅著臉逃到始作俑者的懷裡,笑得眼尾沁淚,容色哀求:「別、別鬧了,饒了我?」
她本就生得好,再做出如此求饒的情態,裴宣喉嚨微動:「為何要饒你?」
「……」
她這擺明了是要欺負人,崔緹左思右想想不出該怎麼勸阻她,睫毛掛著殘淚,指尖輕扯裴宣衣角。
裴宣眸色微變,按住她的手:「你給我個理由,我就放過你好不好?」
崔緹惱她不依不饒,嗔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
「就這樣。」
「……」
裴宣越看她越喜歡:「說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這一路我就不再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