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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師弟,又因我而生了心魔,我不能不管他。」
好似一個越鼓越大的泡泡,終於受不住地從內部破裂,啵的一聲,砸在江秋漁的心上。
她的腳腕還在林驚微的手心裡,可方才那股泛著情熱與甜香的氣息卻逐漸消散,風吹得越發明顯,裹挾著一陣讓人骨寒的涼意。
燈忽然滅了,大殿陷入一片昏暗當中,周圍影影綽綽,呼嘯的風聲像惡鬼的哭嚎,氣氛越發沉悶可怖。
江秋漁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拒絕,她一腳踹在林驚微的肩上,這一次毫不留情,不僅掙脫了林驚微的手掌,還將人踹得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
林驚微雖然已經恢復了修為,可在面對魔尊的懲罰時,卻也不敢用靈氣護體,只能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她悶哼一聲,唇邊溢出一縷鮮血,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中,神色不明。
喉間翻滾著一股腥甜的氣息,肩膀仿佛要碎裂了,劇烈的疼痛讓林驚微的呼吸沉重了一些,不過她的失態也只在一瞬,隨後再疼也未曾發出一絲的聲響來。
她果然很能忍疼。
江秋漁站起身來,光腳踩在了大殿玉石鋪就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向林驚微,「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殺你?」
林驚微咽下喉間的腥甜,「不是。」
江秋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一刻的眼神格外冷漠,「那你就是恃寵而驕?」
這回,林驚微沒有說話。
江秋漁用腳尖踩了踩她受傷的肩膀,林驚微倒吸了口冷氣,沒有躲開。
腳下的身子微微一顫,隨後便毫無反應,仿佛感受不到那股錐心的疼痛。
林驚微除了面色蒼白了一些之外,瞧不出有多難受。
江秋漁頗為無趣地收回腳,不欲同她多言,轉身便想離開。
身後忽然響起林驚微暗啞的聲音:「是你說,我技藝不精,要給我買話本子的。」
江秋漁的腳步頓住了,她反應過來,林驚微這是在解釋,她剛才為何不願意順了江秋漁的心意。
技藝不精麼。
倒也能勉強說的通。
江秋漁決定暫且放過她。
她沒有回頭,只丟下一句「隨你」,隨後身影消失在了伏岐殿內。
偌大的殿內只剩下林驚微一人,她用手背擦去唇邊的血漬,眉頭微微一皺,隨後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淡。
器靈還沒被她放出來,不知道她受了傷,只能探查到她體內的靈力正不斷流動著,似乎遭受了什麼意外。
它想從林驚微的內府中出來,林驚微沒搭理它,只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血痕,一語不發。
她想,原來這就是把人惹得惱怒的下場。
說翻臉就翻臉,仿佛那些柔媚如水的交纏都只是林驚微在胡思亂想。
魔尊對她,到底有幾分真心呢?
——
這邊,系統都快被江秋漁嚇傻了!
嚴格來說,這還是江秋漁第一次對女主動手,跟以往那些不痛不癢的懲罰不同,這回她是真的踹裂了女主的肩膀。
系統說話都快磕巴了,【你怎麼突然這麼生氣?】
江秋漁眯了眯眼,坐在書房裡,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幕,心頭仍然有些不悅。
「我只是順了她的意而已。」
系統:【???】
你不要驢我!
女主又不是受虐狂,怎麼會想讓宿主踹她打她?
它摸不著頭腦,只覺得宿主就是在抹黑女主,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
江秋漁卻是在方才踹林驚微之前,便已經想通了。
林驚微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在江秋漁用媚術和傀儡情絲試探她的時候,她也同樣在用自己的美色試探江秋漁。
早在她詢問江秋漁,是否想將付星逸收為男寵開始,她便已經決定要試探江秋漁了。
畢竟在江秋漁為她編寫的故事中,她明面上是江秋漁的爐鼎,實則更像是侍妾,她和付星逸是要互相爭寵的關係。
林驚微想在魔宮擁有更大的權利,就只能牢牢地抓住江秋漁對她的那幾分喜愛,可江秋漁畢竟從一開始便看上了付星逸,林驚微不確定自己在江秋漁心中究竟擁有多大的位置,能不能比得過付星逸。
所以她只能用這樣的手段來試探江秋漁。
她故意勾得江秋漁心猿意馬,卻又在江秋漁最期待的時候,狠狠打破她的幻想,逼得她惱羞成怒。
江秋漁的反應越是激烈,手段越狠,越能說明她的動情,以及對林驚微的容色的迷戀。
所以江秋漁才說,她踹林驚微的那一腳,正合林驚微的意。
她要是不痛不癢地放過林驚微,這人反而要不高興。
只是江秋漁雖然想明白了這一切,也遂了林驚微的願,但她心中始終有些不舒坦,眉眼間染上了一抹躁意。
至於這份不悅究竟是因為林驚微對她的試探,還是因為她真的中了林驚微的陷阱,就只有她自己才知曉了。
——
林驚微換了一身衣裳,收拾好自己之後,趕去了傅長琉所在的居所。
傅長琉正躺在床榻上,面容被黑色的魔氣籠罩,表情痛苦不堪。
林驚微才剛踏進房間,浮月流光便蠢蠢欲動。
她壓下渾身翻湧的劍氣,在靠近傅長琉時,眼疾手快地點了他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