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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鬆開自己的衣襟,冷聲道:「這筆帳,總有一日,我會慢慢跟她算。」
這個她指的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禾鶯見她不像在說謊,心底的疑慮稍減,也是,賀雲歧最是了解自己的徒弟,他又怎會猜不出林驚微的想法?
若林驚微當真有了異心,賀雲歧還能將如此重要的事交與她?
是她多慮了。
林驚微對魔尊的怨恨,應當是真的。
任誰知道在自己的死敵在不知不覺中給自己下了套後,心情恐怕都不會平靜,林驚微的反應還算正常,她若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十分冷靜,反倒不合常理。
禾鶯邊在心裡思索著,邊又拿出了血引長眠,「你若真想報復她,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血引長眠,最適適合她不過了。」
林驚微將木匣接了過去,打開一看,裡面正靜靜地躺著一顆赤色丹藥。
禾鶯打量著她的神色,「你與她日日親近,應該能尋到機會下手吧?」
林驚微嗯了聲,「她如今對我很是信任,我會假意與她成親,趁機將血引長眠餵給她。」
「成親?」禾鶯一愣,「你……」
她想到魔尊對林驚微的寵愛,這兩人的關係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以江秋漁如今對林驚微的信任,興許真會允了成親一事。
魔尊給林驚微種下傀儡情絲,怕不是一早便看上她了吧?
想到這裡,就連禾鶯都有些唏噓。
魔尊向來暴虐無情,這些年來,真心喜歡過的也就林驚微這麼一個人,沒想到林驚微卻是一條美人蛇,以美色引誘她落入網中,想要伺機咬斷她的喉嚨,將她吞吃入腹。
高高在上的魔尊也有今天啊。
禾鶯瞥見林驚微那雙冷沉無波的眼眸,只覺得這人果然沒有心,即便是魔尊那樣絕艷的姿色,也無法令她動容。
劍修果然最是心狠。
她暗嘆了一口氣,安慰林驚微:「你不用擔心傀儡情絲,你修的是無情劍道,它對你的影響並不大。」
林驚微握緊了手中的木匣,喃喃道:「無情劍道……」
禾鶯嗯了一聲,「正因為如此,你才遲遲未能發現傀儡情絲的存在,若不是無情劍道,你早就失了心智,一心只想為魔尊做事了。」
禾鶯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又帶給了林驚微怎樣的觸動和震驚。
自從知道自己中了傀儡情絲之後,林驚微便始終懷疑自己對江秋漁的感情只是因為傀儡情絲,可禾鶯的這一番話卻分明告訴她,傀儡情絲不會影響她的心意。
她對阿漁的愛,從始至終都是真的。
那些歡喜和動容,她對阿漁的不舍和依戀,都是出自她的本心。
禾鶯絕不會在此事上騙她。
林驚微閉了閉眼,心緒大起大落之下,她的靈力早已紊亂,若不是她有意將之強壓了下去,青霜殿早被她毀得一乾二淨了。
禾鶯尚且不曾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更沒能發現,林驚微那雙方才還一片死寂的眼眸里,又重新燃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她繼續給江秋漁上眼藥,「魔尊給你種下傀儡情絲,只把你當做一枚棋子,想要利用你罷了。」
「若是真讓她的奸計得逞,日後你說不定會跟自己的師尊和同門師兄妹拔劍相向。」
「她想讓你們自相殘殺,對你並無一起真心,你可別上她的當。」
興許江秋漁一開始的目的的確是這樣,但禾鶯相信,後面江秋漁一定也動了幾分真心,否則她不會任由林驚微如此囂張,還給足了林驚微自由。
這不是對棋子應該有的態度。
怪只怪江秋漁一開始便目的不純,就怨不得禾鶯要利用此事,來加強林驚微對江秋漁的恨意了。
林驚微安靜地聽著,還時不時地附和幾句,對魔尊的怨恨和厭惡溢於言表。
禾鶯徹底打消了內心的懷疑。
她再三叮囑過後,才轉身離開青霜殿。
確認她真的走了之後,林驚微才猛地攥緊了拳頭,嘴裡倏地嘔出了一口鮮血來!
阿漁……
林驚微眉頭緊皺,那雙眼慢慢地紅了,淚光湧現,心口的痛意一陣強過一陣,好似要將五臟六腑都跟著絞碎似的!
阿漁是不是早在一開始,便知曉了所有的事情?
林驚微無法不去想,興許仙女淚一事,壓根不是她傳出去的!
阿漁既然給她種下了傀儡情絲,自然也能篡改她的記憶。
若她的猜測為真,阿漁興許早就知道了她目的不純,這段時日以來,一直冷眼看著她背叛自己,傷害自己。
阿漁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若真的早就知曉,那些耳鬢廝磨的親密,又有幾分是真?
林驚微捂著心口咳了幾聲,她髮絲凌亂,向來清冷如玉的臉慘白無比,唇邊掛著一抹刺眼的紅漬,渾身黑霧繚繞,模樣狼狽萬分,瞧著竟有幾分可憐。
那雙被江秋漁稱讚過無數遍的眼眸里,已然蓄滿了淚珠,猩紅的眼眶又酸又疼,林驚微幾欲落下淚來。
她怕江秋漁對她的喜歡是假的,更怕江秋漁早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怕她擁有過的恩愛甜蜜只是幻象,是逢場作戲。
阿漁究竟是愛她,還是恨她?
林驚微越是這樣想,越是呼吸紊亂,竟有了走火入魔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