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頁
江秋漁翻來覆去地打量著這枚玉佩,林驚微鬆了胳膊,手掌虛虛攬著江秋漁的腰肢,目光安靜地凝視著她的眉眼,眼尾的濕紅越發明顯。
眼前的場景仿佛跟以往無數次的幻境重疊在了一起,林驚微數不清有多少次,她便是這般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江秋漁的虛影出現在自己眼前,一顰一笑,都仿佛是她的阿漁回來了。
可惜,夢終究是假的。
即便林驚微拼盡全力,凌厲的魔氣將周圍的宮殿都轟成了碎片,卻仍舊無法挽留那一抹緋色的身影。
她傷痕累累,滿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朝江秋漁奔去,嗓音哭到沙啞,祈求江秋漁別走,可江秋漁還是毫不猶豫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林驚微時常分不清日夜,伏岐殿內空蕩蕩的,陰森昏暗,看不見一絲光亮,其他人不敢靠近,只有她一個人坐在寶座上,耳邊靜到聽不見任何聲響,唯有自己的呼吸,紊亂不堪。
她只能靠身體上的疼痛,才能維持清醒。
林驚微無數次想,她的阿漁那麼怕痛,一點小傷口都會痛到紅眼睛,被浮月流光一劍穿心的時候,阿漁該有多疼?
她滿身是傷,就連尾巴都斷了,那時候,阿漁該有多痛苦?
林驚微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她在替江秋漁報仇的同時,也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江秋漁不在,林驚微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究竟有多濃,也不在乎自己的衣衫上有多少血跡。
方才席間,林驚微清晰地注意到了江秋漁的目光——阿漁在看她那隻受了傷的手。
她下意識地想把自己的手藏起來,不讓江秋漁看見那些猙獰的傷口,可最後,林驚微還是忍住了。
她甚至故意露出自己的傷,好讓江秋漁瞧個清楚。
那一瞬間,林驚微的心裡有種報復般的暢快感,可隨後湧上來的,卻是強烈的恐慌和酸楚。
阿漁會不會覺得她這樣很難看?
她不再是阿漁喜歡的那個霽月光風的仙君了,如今的她,比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還要猙獰可怕幾分。
一想到這件事,林驚微便忍不住抿了抿唇,深紅的眼眸里划過了一抹暗光,那隻扣在江秋漁後腰上的手掌緊了緊,生怕懷裡的人再突然消失不見。
江秋漁回過神來,將玉佩遞給林驚微,「清蘅君,這隻小狐狸還挺可愛的。」
林驚微低笑了一聲,眉間的陰鬱之氣淡了幾分,依稀能瞧見從前那副沉默且溫柔的模樣。
「阿漁,你可以在我的心口上再繪一隻小狐狸。」
這樣,她就能把阿漁裝進心裡了。
江秋漁愣了愣,林驚微這二十年裡去進修了?
情話說的比以前還要好聽,且精準地拿捏住了江秋漁的喜好。
她的視線里充滿了探究,盯著林驚微看了好一會兒,林驚微是真的醉了,雙眼迷濛一片,臉頰被醉意熏得通紅,她在看江秋漁,卻又好似透過江秋漁,在看以往那幾千個日夜裡的孤獨和思念。
江秋漁盯著她看了良久之後,才笑了一聲,「清蘅君,你誤會了,我哪有那個膽子,敢在你的身上繪畫?」
林驚微聞言,垂在一旁的手指緊了緊,哪怕是她喝醉了意識不清醒的時候,阿漁都不願意承認,是她回來了嗎?
見到江秋漁之前,林驚微的心裡有無盡的貪念,恨不得把江秋漁鎖起來,再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可等江秋漁真回來了之後,她又心有顧慮,怕江秋漁遭受算計,怕自己保護不了阿漁。
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眼睜睜地看著江秋漁再次從自己身旁溜走。
思及此,林驚微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嘴裡含糊地念了一句,「阿漁……」
她當真不要自己的臉面了,竟耍起酒瘋來,像稚子一般抱著江秋漁不撒手,不停地念著她的名字。
「阿漁。」
「阿漁不要走。」
「阿漁,好想你。」
江秋漁:……
這人真的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清蘅君嗎?
鳳桉醉的徹底,還在一旁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在她心裡威嚴冷淡,高不可攀的師姐,是如何厚著臉皮摟著姑娘家的腰肢,不許別人掙扎的。
江秋漁用手推著她的肩膀,「林驚微,你冷靜一點。」
她的長髮微亂,衣襟也隨著林驚微的動作而敞開了些許,肩膀上的那個牙印越發鮮紅,還殘留著幹掉的血跡。
林驚微不搭理她,薄唇在江秋漁的耳側胡亂蹭著,呢喃一聲比一聲委屈,越發像被拋棄的小狗。
「阿漁,別不要我……」
江秋漁無可奈何,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任由她欺負自己。
洛希月也正是在這時,站在了離水榭十米遠的地方。
趙舒寒將她安排在了桃月館內,方才她正準備休息時,忽然聞到了一股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酒香,這股味道香醇濃厚,仿佛是醉春風的香氣。
洛希月推開木窗,卻沒看見人影。
正當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時,腦海中的系統忽然叮咚一聲,【請宿主立即前往指定地點,阻止反派傷人。】
洛希月心中一驚,「大反派出手傷人了?!」
那為何外面如此安靜,並不曾聽見旁人的呼救聲。
系統不搭理她,發布了這一條任務之後,便又消失在了她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