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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桃嘆了口氣,「師尊與清蘅君在青霜殿中,你記得告訴大家,不要去打擾她們。」
姣玥使勁點頭,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我明白的!」
她沉浸在尊上沒有死的狂喜之中,並未注意到江芷桃此刻的眼神格外複雜。
這一刻,江芷桃竟有些羨慕姣玥。
她能夠大大方方地表達自己的心情,喜怒哀怨都那麼直接,絲毫不加掩飾。
可她自己,卻早在日復一日的壓抑中,忘了究竟該怎樣歡笑哭泣。
江芷桃苦笑了一聲,錯身慢慢地走遠了,徒留姣玥站在原地,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
林驚微從青霜殿裡走出來時,距離姣玥遇見江芷桃,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
姣玥聽了江芷桃的吩咐,果然沒去打擾林驚微跟江秋漁。
林驚微感應到江芷桃早已離開虛境,此時正在身處南境,她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魔宮。
江芷桃知道林驚微遲早有一天會找上門來,看見林驚微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她並不驚訝,反而伸手拿起一個新的酒杯,斟滿酒後,才面色平靜地看向林驚微。
「你來了。」
林驚微穿著黑底紅邊的華服,袖口和裙擺用金線繡了繁複的花紋,在日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奪目。
她踩過滿院的落花,眸色冰冷地看著江芷桃,宛如在看一具沒有呼吸的屍體。
江芷桃暗暗打量著她此時的模樣,心裡酸溜溜的。
前幾日看見她的時候,林驚微還滿身傷口,一副死了夫人的狼狽模樣,如今卻春風得意,穿戴盡顯奢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她有多高興。
江芷桃收回視線,「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既然在這裡等你,就沒想過要還手。」
「你不妨先坐會兒,咱們聊一聊。」
林驚微對她早有恨意,早在江芷桃掐著她的脖子威脅她時,林驚微便對她起了殺心。
她一直想殺了江芷桃,卻奈何找不到機會,如今總算有機會了,林驚微卻又改變了主意。
對江芷桃來說,死是一種解脫。
林驚微不想讓她解脫,她想讓江芷桃生不如死地活著。
就像對待賀雲歧一樣。
林驚微隨時都能取了他的性命,可她偏不,她偏要讓賀雲歧痛苦地活著,日復一日地感受著瀕死的絕望。
江芷桃沒有猜到林驚微此刻的想法,她見林驚微在對面坐了下來,心頭暗暗鬆了口氣。
她不怕死,只想在死之前解釋清楚,免得林驚微誤會江秋漁。
江芷桃將酒杯推到她面前,「我親手釀的桃花酒,你要嘗嘗嗎?」
林驚微伸手捏住酒杯,她的指節瑩白無暇,根根分明,宛如美玉雕刻而成。
江芷桃眼尖,一眼便瞥見她的手背上多了一個清晰的牙印,指節上也依稀殘留著淡淡的咬痕,再往上。深淺的紅蔓延進衣領,惹人遐思。
江芷桃沉默了。
她知道林驚微是故意讓她看見這些的,明知道林驚微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江芷桃還是忍不住暗暗磨了磨牙。
整整五天的時間,這兩人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浪費!
林驚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隨後放下酒杯,語氣淡淡地評價道:「寡淡無味。」
她這句話好像意有所指,說的不僅僅是這杯桃花釀。
江芷桃忍了忍,「可能是不合你的胃口。」
林驚微沒看她,只隨手將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酒液染濕了青石板地面,很快便化作一陣白霧消散了。
「阿漁也不愛喝。」
江芷桃握緊了酒杯,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林驚微,她非得狠狠地揍她一頓!
江芷桃一直以為入魔後的林驚微瘋狂肆意,眼裡只有殺戮,沒想到對方變態到極致後,反倒與從前的冷淡模樣略有相似。
但江芷桃知道,也僅僅是看起來相似而已,林驚微的平靜假象下,藏著嗜血殘忍的真面目。
就連師尊都不是她的對手,更別說自己了。
江芷桃很清楚,江秋漁之所以沒來,多半是不能來。
以林驚微的性子,怕是不會允許她踏出青霜殿半步。
她舒了口氣,「我知道你想殺我,但在死之前,我還有幾句話想說。」
林驚微沒吭聲,只抬眸望著滿院的桃花,心裡惦記著青霜殿中的江秋漁。
她沒直接動手,便是允許江芷桃再多說幾句,江芷桃也很清楚,她跟林驚微沒什麼好說的,便開門見山,直接道:「我跟師尊回到了幾百年前。」
林驚微倏地看向江芷桃,眼神冷淡銳利,像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劍,氣勢強大凜然。
江芷桃不躲不避,雖然後背已經冒出了一身冷汗,卻仍舊直視著林驚微的雙眸。
「師尊無意中啟動了密室中的那道陣法,我當時雖然不在密室中,卻也被拖了進去。」
幾百年前?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這話,林驚微絕想不到,江秋漁的失蹤里還有這樣的隱情。
江芷桃不知道她有沒有相信自己的話,她很難從林驚微的臉上窺見對方心裡的真實想法。
但林驚微沒有開口反駁她,江芷桃就只能繼續說下去。
「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出生,賀雲歧才剛剛成為清河劍派的新任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