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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憂城的夜晚比白天更加熱鬧,整條街燈火通明,隨處是吆喝聲,來往之人也很多,江秋漁和林驚微混在其中,並不顯得突兀。
林驚微見過江秋漁生氣時殺伐果決的模樣,也見過她情動時柔情蜜意的樣子,卻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宛如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提著裙擺興奮地滿街跑的樣子。
「師姐,這個是什麼,好奇怪啊!」
「師姐,我想吃那個糕點,你給我買嘛。」
「師姐,你快一點,前面好像有熱鬧看!」
「……」
林驚微看著前方那個雪白的身影,一時竟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真是帶著從未下過山的師妹出來玩的師姐,江秋漁此時的模樣,有著不同於平時的活潑和嬌憨。
誰能將眼前這個眉眼含笑的人同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聯想到一起呢?
暖黃的燈火中,林驚微的眉眼也跟著柔和下來,眼裡暈開了層層笑意。
她的耳邊還迴蕩著江秋漁的笑聲,可等她付了銀錢,轉頭一看,江秋漁的身影竟然消失不見了!
林驚微頓時有些慌了,下意識地換了聲:「阿漁!」
眼前人來人往,可每一個都不是江秋漁。
林驚微一把將懷中的東西扔進了儲物戒中,腳尖輕點,縱身躍了出去,從人群的縫隙中錯身往前,視線不斷掃過擦肩而過的人,以期望能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於,她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了江秋漁的身影。
這人正蹲在樹下,仰頭望著前面的人,暴露在林驚微眼前的側臉上儘是認真和好奇。
她面前坐了個鬚髮花白的老者,正同她說著什麼,老者身旁立著一個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寫了兩個字:算命。
林驚微氣息紊亂,鬢邊冒出了點點汗珠,她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急什麼,是怕江秋漁動手傷人,還是怕江秋漁受傷,似乎哪一個都不是,又似乎二者皆有。
林驚微想不明白,她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江秋漁看,眼眶漾開了一圈濕紅,面色卻更加僵硬冷冽,下頜繃得很緊。
狂跳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林驚微在不遠處站了很久,直到情緒徹底平復,才抬腳走向江秋漁,嗓音沙啞地喚了一聲:「阿漁。」
江秋漁好似此刻才發現她的身影,聽見聲音後,猛地轉頭看向她,面頰微紅,「你這麼快就跟來了?」
她真是故意甩開自己的?
林驚微的心裡湧上了一股憋悶感,她嗯了聲,仿佛不甚在意般地問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算命。」江秋漁說完,又轉頭看向老者,聽他說自己此生有富貴命,必定一帆風順,大富大貴。
江秋漁邊聽邊點頭,特別高興。
說的有道理,一看就是有真才實學的高人!
老者說著,忽然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林驚微,話卻是對著江秋漁說的:「姑娘,你方才想算姻緣。」
「你的姻緣便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須得珍惜眼前人。」
江秋漁頓時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她收回剛才的那句話,這個人一看就是個半吊子,前面算的倒是挺準的,這會兒怎麼又不准了?
林驚微聽見這話後,卻是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雙眼緊盯著江秋漁的小半張側臉。
江秋漁,在算姻緣?
林驚微自然是不信這老者之言,她向來不相信所謂的命,人定勝天,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何能被別人操縱?
方才這人說江秋漁有大富大貴命,林驚微想,他也不過是見江秋漁身上穿戴之物無一不華貴精美,這才故意討巧罷了。
她沒想到,堂堂魔尊竟然會相信這些騙人的招數。
更不曾想到,江秋漁居然在算姻緣。
依方才這老者之言,江秋漁的有緣人,便是她?
心口處的聲響震耳欲聾,林驚微再一次端詳著老者的面容,心想,這人莫非是哪一門派的大能?
江秋漁很快收斂了自己心頭的不悅,換個角度來想,這老者說的也沒錯,她和林驚微的確算得上是一對同床異夢的有緣人。
江秋漁付了錢,轉身又挽上了林驚微的胳膊,歪著腦袋去打量她的臉色,「你方才是不是等得著急了?」
林驚微搖了搖頭,被江秋漁挽著的那半邊身子都是僵硬的,心口處的躁動還不曾停歇,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半晌之後,林驚微輕聲道:「你怎麼會想到去算命?」
江秋漁已是大乘後期的修士,又是整個魔界的主人,她也會相信命嗎?
「挺有意思的。」江秋漁笑眯眯的,似乎又在胡謅,「我一個人在魔宮中呆得太久,連個暖被窩的都沒有,可不得好好問一問,我的有緣人在哪裡?」
林驚微心中一緊,沉默地轉頭看去,這人雖然說得輕飄飄的,神色中卻分明有幾分認真之色。
她是真的覺得一個人太孤獨了嗎?
「魔宮裡有那麼多美貌侍女,還不夠你暖被窩的嗎?」
江秋漁勾了勾她的手心,「你不高興了?」
不等林驚微回答,她又道:「魔宮之中的侍女雖然多,卻也只能替我捏捏肩,揉揉腿。」
林驚微的呼吸猛地一滯,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的眼神太過炙熱明顯,江秋漁轉頭同她對視,眼裡的笑意越發溫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