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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微只得閉上眼,才能緩解那股灼傷般的刺痛感。
江秋漁抓著她的手腕,笑聲比剛才的鈴鐺還要清脆悅耳:「仙君,不是你說要對我笑的嗎?怎麼此時,卻不肯睜眼呢?」
即使林驚微早就料到會發生什麼,此時卻也難免生出了一股怯意。
江秋漁卻不容她拒絕,頭頂兩隻狐狸耳朵隱藏在青絲之間,毛茸茸的,伴隨著主人的動作,無意識地抖了抖。
林驚微的手被江秋漁牽著,慢慢勾起了一捧柔軟的雪,指尖冰涼刺骨,她只聽狐妖在她耳邊輕笑道:「師姐教我堆雪人吧?」
她的喉間滾了滾,眼底是開得正艷的紅梅,鼻間聞到的確不是清寒幽冷的梅香,而是一股濃郁甜膩的蜜桃香。
她別無他法,只能被江秋漁拉著手腕,兩人手拉手地開始認真堆雪人。
這一堆便是小半個時辰,林驚微鬢邊的頭髮全濕了,也不知是被汗打濕的,還是被霜花融化之後的水打濕的。
她從小便開始修習功法,拜入清河劍派之後,更是日日練劍,從不曾停歇。
清蘅君長到這麼大,哪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她在堆雪人一事上毫無經驗,一開始甚至有些笨拙,一捧雪在她手中還未成型,便已經化成了滴答的水。
江秋漁樂得不行,眼角眉梢儘是笑意,「師姐,你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會做?」
林驚微被她笑話了,耳骨眼尾紅成了一片,她仰頭看著江秋漁,對方那幾條柔軟的大尾巴正招搖地晃來晃去。
江秋漁剛嘲笑完林驚微,尾巴尖尖就被對方攥在了手心裡,用兩根指尖夾著,用力搓了搓。
江秋漁尾巴上的毛都快炸開了,她身子一緊,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好啊,清蘅君都會用這種方式反擊她了。
江秋漁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心想,她必不可能輸給林驚微!
半個時辰後,林驚微抱著渾身軟趴趴的狐狸,側躺在榻上,面頰緋紅,雙眼半合。
江秋漁則是用自己黑色的爪子踩了踩林驚微的小臂,心滿意足地想,清蘅君不愧天賦卓絕,不僅在修煉一事上領悟頗高,教訓小狐狸同樣不在話下。
今日暫且休戰,下一次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了。
——
第二日,玖儀來春雲樓找江秋漁時,這人正化作原形,懶懶地躺在林驚微的懷裡,幾條大尾巴卷著林驚微的手臂脖頸,睡得小肚皮軟軟。
她仰躺著,四隻黑色的小爪子隨意耷拉著,有一隻還踩在了林驚微的身上。
林驚微睜開眼,入目便是狐狸睡得毫無防備的模樣。
她伸出一隻素白如玉的手,捏住了江秋漁的一隻爪爪,認真打量著對方腳底的黑色肉墊,大拇指摩挲著幾顆圓滾滾的黑珍珠,觸感格外溫潤柔軟。
江秋漁的一身皮毛白到沒有一絲雜質,極致的雪白之下,黑色的爪爪更顯得漂亮獨特。
林驚微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了什麼,那張臉更紅了幾分,她抿了抿唇,回憶起昨晚口含梅花時的場景,腦袋轟的都快炸開了。
她還沒來得及將那些凌亂的記憶壓下去,被她捏著爪子的狐狸便睜開了眼。
江秋漁雖是狐形,卻也能口吐人言,她用自己的後爪爪踢了踢林驚微,打趣道:「也不知是誰說,更喜歡粉色的爪子。」
「怎麼今日,反倒是捏著我的黑色爪子不放?」
林驚微見她似乎並未發現自己的窘迫,這才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輕聲解釋道:「我不喜歡粉色的爪子,你的就很好看。」
清蘅君說話是越來越好聽了。
江秋漁正想再打趣她幾句,放在桌上的一道傳音符忽然燃燒起來,隨後空氣中響起玖儀那歡快的聲音:「阿漁姐姐,我來春雲樓找你玩啦!你方便嗎?」
這道傳音符是昨天分別之時,玖儀塞給她的,江秋漁隨手將它放在了房間內的桌子上。
玖儀的聲音驅散了空氣中飄動著的暗香,林驚微的神色淡了下來,她約莫是沒見過像玖儀這般熱情之人,一時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對付。
畢竟清蘅君時常冷著一張臉,旁人就算想與她親近一二,怕是也會被她的冷臉嚇退。
林驚微還以為所有人都如同靈漪那般,只需要稍加提醒,便會主動退讓。
誰知竟然還有像玖儀這樣的人,根本看不懂旁人的眼色。
昨日她與江秋漁分別時,竟然還暗暗抱怨自己對她太過冷漠。
林驚微心想,以往我見你時,也不曾熱情到哪裡去,最多不過點頭示意,那時你怎麼不曾抱怨我不夠溫和。
她只能想到,這不過是玖儀暗暗排斥她的一種手段罷了。
她如今尚且頂著林驚微師姐的身份,玖儀便對她如此防備,簡直不把自己當外人。
若是再讓江秋漁同玖儀多接觸幾次,玖儀豈不是要直接登堂入室,跟江秋漁鑽同一個被窩了?
不成。
林驚微想,她得想個法子,讓玖儀知難而退才是。
江秋漁見林驚微安靜地垂眸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麼,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心知玖儀對她,不過是對美人的一種喜愛罷了,算不得是真心實意的喜歡。
且玖儀身邊的那隻雪狼妖,似乎對玖儀心思不純,只可惜這小姑娘太傻了,完全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