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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玥替她整理著身上的嫁衣,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尊上,您開心嗎?」
江秋漁在鏡子裡看清了她的臉,姣玥雙眼通紅,替她整理衣衫的手指顫了顫,心裡很不平靜。
二十年前江秋漁死的時候,姣玥並未親眼看見,過後卻聽人說起過。
據說魔尊死前還穿著嫁衣,她渾身是傷,鮮血染濕了衣衫,狼狽不堪。
姣玥只聽這寥寥數語,便心痛欲裂,此時再次看見江秋漁身穿嫁衣的模樣,她的心裡不由得湧上了一股恐慌感。
江秋漁彎起唇角,眉眼裡滿是明艷的笑意,「開心。」
姣玥深吸了一口氣,「是屬下多慮了。」
江秋漁沒說什麼,其實她心裡很清楚,不只是姣玥,恐怕就連林驚微的心裡也深藏著幾分不安,只是那人慣會在她面前裝冷靜,江秋漁看破不說破。
她深知有些事情光憑嘴巴說是沒有用的,只能用行動來證明。
吉時已到,江秋漁在姣玥等人的陪伴下,一路往伏岐殿而去。
林驚微就站在大殿正前方,不等江秋漁走近,她便幾步走上前來,一把握住了江秋漁的手。
江秋漁感受到了她指尖的涼意,她抬眸望去,林驚微的嘴唇都快抿成一條直線了。
這人果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淡定。
這回少了許多前來觀禮的賓客,氣氛卻更加熱鬧自然,林驚微牽著江秋漁走上台階,兩人在契約石前站定。
江秋漁還記得上一次,自己在契約石上做了手腳,在她死遁之後,她與林驚微所結的生死契就消失了。
這次所有的東西都是林驚微親手準備的,江秋漁也壓根沒想過再做些什麼,其實她也緊張的厲害,心口砰砰直跳。
耳邊響起了禮樂聲,江秋漁深深地凝視著林驚微的眼眸,林驚微也定定地看著她。
有那麼一瞬間,江秋漁忘了自己身處何處,眼裡只有林驚微的身影。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多,她只想自由而快樂地活著。
從前江秋漁以為,自由便是一個人無拘無束,瀟灑肆意地行走天涯。
如今她才明白,其實有一個人陪在身邊也很好,人終究是畏懼孤獨的。
江秋漁感到慶幸,在自己筋疲力盡之後,還能遇到一個讓她願意付出所有信任的人。
或許她跟林驚微真就是命中注定的道侶,不管兩人在何時相遇,都會為彼此感到心動。
江秋漁正感慨著,林驚微悄悄捏了捏她的指尖,淡漠的眉眼裡藏著無盡的喜悅,她的視線始終落在江秋漁身上,片刻不曾移開。
江秋漁回過神來,抿唇笑了笑,伸手劃破自己的指尖,將血珠滴在了契約石上。
與此同時,林驚微也將自己的血滴了進去。
契約石光芒大作,代表了契約結成。
林驚微伸手抹去江秋漁指尖的血跡,那道傷口變成了一條粉色的疤痕,她握緊江秋漁的手,輕聲喚道,「阿漁。」
林驚微有很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卻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這一聲呼喚中蘊含了濃濃的情意,江秋漁聽懂了,她與林驚微十指緊握,無聲地安撫著林驚微的情緒。
林驚微深吸了一口氣,不等下面的眾人再說些祝福之詞,便驟然彎腰抱起江秋漁,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眾人:……
姣玥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殿下方才吩咐過了,一切隨意,不必拘禮。」
星瑩也趕緊應聲道:「啊對,青霜殿那邊暫時不需要人伺候,咱們自個兒慶祝就行。」
江秋漁也愣了一瞬,回過神來時,已經回到了青霜殿內。
林驚微面不改色,讓她坐在桌前,隨後當著江秋漁的面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江秋漁。
雖然她的表情依舊平靜冷淡,動作間卻透著幾分迫不及待,江秋漁忍俊不禁,伸手接過酒杯,「你也坐。」
林驚微在她身邊坐下,兩人手臂相交,彼此靠的很近,江秋漁垂眸看向手中的酒杯,正準備一飲而盡時,林驚微忽然開口道,「阿漁,你有沒有怪過我?」
自重逢之後,林驚微與江秋漁都有意避免提起從前的事情。
以前發生了太多事情,早已分不清誰是誰非,江秋漁覺得不重要,畢竟人永遠只能往前看,她無法改變過去。
林驚微也知道,再去計較過去的恩怨是非,早已沒有必要,但她心中難免還是多了幾分忐忑。
阿漁是真的想跟她成親嗎?
還是……只是為了讓她再次放下防備?
燭光下,江秋漁的面容越發明艷動人,她不躲不避,直直地望進了林驚微的眼裡。
「那你呢,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林驚微抿了抿唇,「我……」
她永遠不會恨江秋漁,相比起怨,林驚微心中更多的是不安。
只是這些話,林驚微說不出口。
江秋漁嘆了口氣,「驚微,我要是真的不願意,過去輪迴的那幾百年裡,我就不會告訴魔尊,她有一個名為林驚微的道侶。」
林驚微神色微怔,江秋漁趁著她愣神的功夫,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她晃了晃空酒杯,「該你了。」
林驚微不再多想,雙眼微闔,仰頭喝下了杯中的酒。
她放下空酒杯,面頰上浮現出一抹紅暈,暗紅的眼眸凝視著江秋漁的臉頰,嗓音浸了酒意後,莫名多了幾分溫柔繾綣,「你之前跟我說,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