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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江秋漁吃了昏睡二十年的虧,很多事她都不甚清楚,再加上如今的林驚微越發心思深沉,她若是不肯告訴江秋漁,江秋漁也只能自個兒慢慢琢磨。
不過,誰還能沒有個小秘密呢?
就連江秋漁自己,也有不願意告訴林驚微的事情——比如她掉毛。
這件事,江秋漁絕對絕對不會讓林驚微知曉!
江秋漁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手掌一空,沒有摸到那兩隻軟乎乎的耳朵。
她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裝作若無其事地拂了拂頭頂不存在的灰塵,又用手掌在面前扇了扇,「這裡邊沒什麼好看的,灰塵也重,咱們不如先出去吧?」
這一套動作自然連貫,如果不是林驚微清楚地瞥見,她用指尖點了點腦袋,說不定還真會被她騙過去。
思及江秋漁方才用手撫摸的位置,林驚微很快弄懂了她的心思。
林驚微嗯了聲,手指狀似不經意地拂過腰間掛著的荷包,唇角微勾,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其實阿漁不怎麼掉毛,那幾根掉落的毛毛,多半是情濃時刻,江秋漁無意識地用尾巴纏住她的手腕時,不小心扯下來的。
林驚微壞心眼地沒有將這一點告訴江秋漁。
眼下兩人已經弄清了少城主的真實身份,接下來的計劃便能順利許多。
才走出密室,江秋漁耳朵微動,聽見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驚微,是她來了。」
這個她是誰,不必多說,林驚微也清楚。
她臉上的笑意緩緩淡去,又恢復了往日清冷的模樣,細看才知,林驚微的眼底甚至還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冷厲。
靈漪。
若不是這回來北陸寒域撞見,林驚微早把這個人給忘了。
靈漪當初走的乾脆,江秋漁又明顯沒將她放在心上,林驚微自然也不會為了些小事同她計較。
可如今不同,現在的林驚微心眼比針尖還小,靈漪私藏江秋漁畫像一事,顯然已經觸怒了林驚微,即便她已經燒光了畫像,內心翻湧的怒火卻依舊沒能完全發泄出來。
林驚微漫不經心地想,從前她恪守禮儀,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每回趕走靈漪的方法都頗為委婉,可如今她又不是君子,她是赫赫有名的瘋子啊。
瘋子揍人,還要挑時候嗎?
江秋漁知道林驚微不想見靈漪,正打算讓她先隱匿身形,誰知林驚微卻趕在她之前開口說道:「阿漁,如今的靈漪不比當初,為保安全,不如你先躲一躲。」
江秋漁:???
這話不是應該我跟你說嗎?
讓林驚微去應付靈漪,江秋漁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那樣的畫面,不禁為靈漪感到擔憂。
「驚微,她……」
江秋漁想說些什麼,林驚微卻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沖她微微一笑,「放心。」
江秋漁:……
完了,更不放心了。
江秋漁見林驚微心意已決,只得暫且隱匿了身形。
她見林驚微悠悠然在桌前坐下,甚至還幻化成了她的模樣,不由得頭疼地揉了揉眉角,「咱們不如兵分兩路,我去找阿雪。」
林驚微頂著一張與江秋漁一模一樣的臉,唇角微微上揚,「你去吧。」
這也太好說話了。
林驚微越是表現的無所謂,江秋漁反而越覺得不對勁。
她心裡門清,自己走後一定會發生什麼,但以林驚微的性子,她越是阻攔,林驚微反而會越生氣。
倒不如讓她將這口氣發泄出來。
江秋漁最後看了她一眼,叮囑道:「不要殺她。」
林驚微神色微怔,片刻後,輕輕嗯了一聲。
只是那時,江秋漁早已經離開了。
林驚微原本打定主意,要讓靈漪吃盡苦頭,此時卻不知為何,心中的怒意反而消散了。
或許從始至終她在乎的,都只是江秋漁的態度。
阿漁分明不贊同她對靈漪出手,林驚微將她的欲言又止和無奈都看在眼裡,心底反倒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江秋漁越是不想讓她傷害靈漪,她反倒越想折磨靈漪。
仿佛想以此證明,在江秋漁心中,她才是最重要的。
林驚微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她等著江秋漁替靈漪求情,如此一來,她便能名正言順地教訓靈漪。
可江秋漁什麼都沒說,只是讓她留靈漪一條命,林驚微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無盡的縱容,仿佛不管自己想做什麼,做的那些事有多天怒人怨,江秋漁都會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
林驚微突然就消氣了,她想,為靈漪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雖然改修殺戮道之後,很多時候林驚微都沒法控制自己的脾氣,但為了阿漁,她會努力克制自己心底的惡念,將自己偽裝成阿漁最喜歡的仙氣飄飄的模樣。
仙君怎麼會隨便殺人呢?
林驚微把玩著手中的荷包,抬眼瞥向門口,下一刻,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急匆匆走進來的人穿著一身華服,眉眼不是林驚微記憶中的模樣,但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地讓林驚微感到厭煩。
林驚微的臉色越發冷淡,微垂的眼眸里有著深深的厭惡。
靈漪卻沒能看出林驚微深藏的惡意,她睜大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女子,垂在身側的指尖顫了顫,嗓音乾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