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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漁嘆了口氣,眼神頗有些遺憾,「當初走的匆忙,許多天材地寶都沒能帶走,還有魔宮中的那兩件神器……」
江婠瞭然,原來江秋漁還在想著洞府中的那些寶貝。
「方才你也說了,林驚微入魔後,魔宮早已處在了她的掌控之中,你真有那個信心,能逃得過她的視線嗎?」
江婠的擔心不無道理,她還不曾親眼見過林驚微,可是以林驚微那樣的身份,她入魔後,實力只增不減,江秋漁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江秋漁沒想到,都到這時候了,江婠還能這麼囉嗦。
「你不必試探我。」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江婠驟然僵住的臉色,「怎麼進去是我的事,你若是想利用林驚微殺了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畢竟兇巴巴的清蘅君方才還粘人地抱著她,語氣委屈地叫她阿漁,不許她離開。
江婠被她看穿了內心的想法,終於認命了。
她甚至有一種荒誕的想法,即便林驚微已經入魔了,她也依舊不是江秋漁的對手。
這人太擅長玩弄人心,林驚微從前就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比馴養的獵犬還要聽話,如今恐怕也不能將她怎麼樣。
江婠蔫了,只能忍氣吞聲地答應了江秋漁的條件。
談妥之後,江秋漁又把江婠封進了魂珠中。
此時已經夜深了,天邊掛著幾顆星子,木窗外的樹隨風而動,樹葉沙沙作響,再往遠處看,還能瞧見連綿的群山。
江秋漁沒給自己肩上的傷口上藥,她對著鏡子又看了一會兒這枚牙印,而後才打著哈欠,徑直變成一隻雪白的九尾狐狸,姿態輕巧地跳上床榻,把自己團進錦被裡,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夜風從敞開的窗里飄了進來,床幔輕輕擺動,空蕩的房間裡,只有一隻睡得軟乎乎的狐狸平攤在床上,成了一張柔軟的狐餅。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城主府里便開始有說話聲響起,絕大部分的修真之人都不需要休息,像江秋漁這樣貪睡的,說出去都要被罵一句懶惰。
江秋漁被四周響起的腳步聲吵醒,她打了個哈欠,幾條大尾巴團了團,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狐球,兩隻黑爪子無意識地踩了踩身前的錦被,踩出了凌亂的梅花印記。
昨天晚上睡的不是特別好,江秋漁久違地做了個夢,夢到了在不憂城時的經歷。
先是燈火中的閒逛,她纏著林驚微,拽著對方的衣袖叫她師姐,林驚微羞得耳骨通紅,卻縱容她胡亂打趣自己。
當時江秋漁且處於局中,心裡想的只有死遁,那一次從表面上看,是她纏著林驚微,實則當時的她根本沒把心思放在林驚微身上。
在這一次的夢境中,江秋漁以旁觀者的角度重新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清楚地從林驚微眼裡看見了濃濃的情意。
她仿佛是陌生的第三人,眼睜睜地看著林驚微在人群中穿行,神色焦急地尋找著她的身影。
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林驚微的衣袖掃過江秋漁的指尖,江秋漁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可林驚微已經背對著她走遠了,徒留她一個人站在來往的人群中,神色微怔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身後依稀響起林驚微的呼喚聲,江秋漁知道,當時的她正站在某一處屋頂,靜靜地看著林驚微的身影。
這一場夢境十分凌亂,後面又是成親當日的場景,江秋漁從夢中清醒的時候,腦袋還昏沉沉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尾,頭上兩隻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忽然聽見了一聲極細的風聲,仿佛是有人破空而行,正往她這邊趕來。
江秋漁慢悠悠地變回了人身,被錦被捂得暖呼呼的耳朵和尾巴收了起來,她倚在床邊,好整以暇地看向門口。
片刻之後,一道玄色的人影推開門,出現在了江秋漁的視線中。
果然是林驚微。
這人今天明顯換了一身衣裳,但袖邊的扶桑花依舊開的艷麗,一身衣裙低調中透露著奢華。
江秋漁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只覺得如今的林驚微與從前極不一樣。
她在腦海中思索了半晌,終於恍然大悟。
從前林驚微穿黑衣時,雖然也一副面色冷淡的模樣,卻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可如今她面帶陰鬱之色,眼裡死氣沉沉的,一襲黑衣像寡婦裝一樣。
簡而言之,現在的林驚微一看就是死了老婆。
嘖。
在江秋漁的注視中,林驚微面色冷沉地走了過來,在她身後,房門被魔氣卷著關上了。
江秋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即便是面對林驚微森冷的目光,也依舊彎著唇角,毫不緊張。
「清蘅君原來還有偷闖女子閨房的喜好?」
這句話聽著有些耳熟,林驚微耳朵一動,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床榻,忽然在一旁的錦被上發現了兩個小窩,看著像是梅花的形狀。
除此之外,她還眼尖地看見了一根白毛。
一想到阿漁昨晚很有可能變回了狐狸的原形,就趴在錦被上呼呼大睡,林驚微的心便軟成了一汪熱泉,沸騰洶湧。
只是表面上,她依舊裝得十分冷淡,暗色的眼眸中無波無瀾,直勾勾地盯著江秋漁瞧。
江秋漁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塊手帕,她一手抓住身前的錦被,另一隻手捏著手帕掩住自己的唇,輕聲咳了咳,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