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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是不是早就知曉他們的計劃了?
賀雲歧的心裡湧上一陣殺意,他握劍的手越發用力,不管如何,今日他一定要奪得神器!
正是氣氛緊張之時,林驚微忽然祭出了本命劍,浮月流光灰藍色的劍身在地面上落下了一道陰影,她緊了緊手指,遙遙對上江秋漁的視線,聲音越發冷沉,「哪兒來的妖女,竟敢冒充阿漁?」
此話一出,眾人便明白了,這名身穿嫁衣的魔尊是假的?
可她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在此時出現?
江秋漁不答話,只抬眸瞥向林驚微,眼底的神色複雜難辨。
她從秘境中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被換上了成親那日的喜服,眼前的房間也與青霜殿內的布置一般無二,就連紅綢掛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江秋漁在發現林驚微想對自己出手的前一刻便心生警惕,暗中戒備起來。
不怪她想太多,實在是林驚微那時的目光太過深情眷戀,讓江秋漁不得不懷疑她別有居心。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林驚微做了這麼多,為的居然不是能更快地殺了她,而是想替她去死?!
早在醒來後,看見自己身上穿的嫁衣時,江秋漁便明白了一切。
林驚微定是用了某種方法,想將她藏在秘境中,不讓旁人發現,自己則是偽裝成江秋漁的模樣,順應天命,死在正道手中。
這樣一來,江秋漁便能逃過一劫。
那顆血引長眠,林驚微是不是自己吃了?
江秋漁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
可她身上的嫁衣那般鮮紅,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終究還是算錯了林驚微的反應。
她以為林驚微在得知自己體內有傀儡情絲後,會對她又愛又恨,恨不能提劍殺了她。
林驚微前幾日的溫柔和深情,也被江秋漁當作是強壓恨意的做戲,儘管在發現林驚微當真將血引長眠餵給了自己時,江秋漁的心裡有過失望,但同時,她也更加堅定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她跟林驚微,終究不是一路人。
可這些想法,卻在發現林驚微準備替自己死時,如水鏡般片片碎裂,徹底從她腦海中消失。
江秋漁的心口越發沉悶,她頭一次對林驚微生出了如此強烈的怒意,林驚微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殺了自己,她就能以此證道,成為正道第一人,做她當之無愧的仙君。
她的無情劍道,她的師門,她想守護的那些無辜之人,都不要了嗎?
林驚微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她一個遲早要飛升成神的女主,竟然想代替自己這個人人喊打的反派去死?!
江秋漁握緊了拳頭,塗了赤色蔻丹的指甲深陷進肉里,她卻渾然不覺,只冷冷地注視著林驚微,話語一句比一句刺人:「我從來不需要你替我做什麼,林驚微,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
林驚微握劍的手重重地顫了一下,她沒這樣想,她知道阿漁會恨自己,她只是……想讓阿漁活著。
她的小狐狸合該明媚張揚地行走於天地間,不該被既定的命運壓得喘不過氣,更不該輕易死在誰的手中。
她的計劃本來萬無一失,林驚微唯獨沒有算到,江秋漁究竟這麼快就醒了,還徑直趕了過來,在她殺死魔尊之前,她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林驚微心緒翻湧,握劍的手顫得厲害,她心知自己的計劃怕是再沒法成功了,阿漁和師尊不會讓她如願的。
想到這裡,林驚微的神色越發衰敗,她的面容格外蒼白,眼眶卻染上了濕紅,薄唇開合,極輕地吐出了兩個字,「阿漁……」
賀雲歧頓時明白了,林驚微身邊的魔尊是假的,身穿嫁衣的魔尊才是真的!
他氣極反笑,「好啊,真是我的好徒弟。」
竟然連他都騙了過去!
他讓她來魔宮做內應,以伺機偷襲魔尊,她卻早就背叛了他,還想偷梁換柱,護魔尊平安?!
林驚微真是好大的膽子!
江秋漁冷眼看著這一切,她避開了林驚微濕紅的眼,只滿眼嘲諷地看著賀雲歧,「賀掌門,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惺惺作態?」
賀雲歧差點兒被她氣得呼吸不暢,他咬咬牙,猛地將劍尖對準江秋漁,同時厲聲對林驚微道:「林驚微,你若還認我這個師父,便不要再執迷不悟!」
「你忘了自己立下的心魔誓了嗎?」
在他身後,眾人神色各異,許多人還沒反應過來,賀掌門這話是何意?
方才林驚微不是就已經說過了,她寧可背叛師門,也要選擇魔尊嗎?
那時不見賀雲歧動怒,怎麼這會兒,他反倒露出了一副痛心至極的模樣?
林驚微吐出一口濁氣,她放下手中的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聲音艱澀無比,「驚微在此叩謝師恩,感謝師尊往日的教導,是驚微無能,愧對師尊的期望。」
她說完,雙手交疊於額前,彎腰叩拜,身子伏在地上,莫名透出了幾分決絕。
賀雲歧被她這一舉動氣得重重咳了幾聲,指著林驚微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
眾人也都驚住了,睜大眼睛望著林驚微的身影,默默無言。
宛如天之驕女的清蘅君,當真要為了魔尊,背叛人族嗎?
江秋漁深吸了一口氣,林驚微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