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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知道霜霜並不是魔尊,可是她跟魔尊長得那樣像,扶樂來時常會恍神,分不清霜霜跟魔尊的區別。
她的嘮叨終於引起了林驚微的注意,林驚微放下筷子,視線總算落在了江秋漁的身上,她的眼底毫無情緒可言,目光仿佛夾雜著凜冽的霜雪,寒意遍布,凍得人瑟瑟發抖。
「霜霜姑娘?」
林驚微的語調很慢,念出霜霜這兩個字的時候,仿佛別有深意一般,淺色的薄唇勾了勾,「你又是誰派來的?」
江秋漁悠悠地抬眸,対上她的視線,二人目光相交的那一刻,眾人仿佛聽見了噼啦啪啦的火花聲,暗流涌動。
江秋漁彎了彎唇角,澄澈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林驚微的眼睛瞧,仿佛要透過那雙暗紅的眼眸,瞧進林驚微的心裡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清蘅君,你想說什麼?」
林驚微涼涼地笑了聲,「不明白?」
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江秋漁,語氣給人一種極強烈的壓迫感。
「沒有人是她,也沒人能取代她。」
眾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不敢出聲驚擾了二人。
林驚微抬起那隻受了傷的手,指尖停在了江秋漁的頸側,魔氣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眨眼間便纏上了江秋漁纖細的脖頸,只要林驚微想,她能在一瞬間捏斷江秋漁的脖子。
命門被人掌控,江秋漁卻一動不動,如同獻祭一般,仰著自己的腦袋,眉眼彎彎地看著林驚微,「這就是清蘅君的行事風格麼?話不投機便要動手殺人?」
林驚微如同聽見笑話一般,渾不在意地嗤笑了一聲,「我修殺戮道,以殺人證道,多一個你,又有何不可?」
江秋漁嘆了口氣,「那你動手吧。」
林驚微雙眸微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隨後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頸,掌心稍稍用力,「你該慶幸自己長了這樣一張臉,我不會殺你。但下一次,就未必了。」
說話間,她的指腹貼在江秋漁的頸側,似是不經意般,緩慢地摩挲了一下。
指下的肌膚溫熱柔軟,觸感極好,林驚微的眼睛更紅了幾分,眼底深藏著數不盡的貪婪和渴望。
是她的阿漁。
鮮活的,有脈搏和心跳的阿漁。
不是她幻想出來的虛影。
林驚微咬緊牙關,差點兒濕了眼眶。
江秋漁並不覺得難受,林驚微看似兇狠,手上的力度卻並不太重,可能是考慮到她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怕一個用力就把她掐死了。
畢竟清蘅君親口承諾了不殺她,豈能言而無信?
然而林驚微的這一舉動,到底還是嚇到了旁人,扶樂來猛地沉下臉,站起身來同她対峙。
「林驚微!你快放開霜霜!」
「霜霜……」林驚微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涼薄的嘆息,她如扶樂來所願,鬆開了手,然而下一瞬間,扶樂來的身子卻像是失了骨頭的破布娃娃一般,驟然摔倒在地上,長裙之下,一條藍色的大尾巴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鮫人一族対自己的尾巴極為看重,一般只有關係極親密的人才能看到她們的尾巴,林驚微卻逼著扶樂來在眾人面前露出了尾巴,其羞辱意味之重,不亞於一名人族女子被逼著在大庭廣眾之下光著身子,任人觀賞。
扶樂來氣紅了眼,「林、驚、微!」
其餘人也被嚇了一跳,紛紛勸道:「清蘅君息怒!」
「清蘅君,你冷靜一點!」
他們心中対扶樂來不無責怪,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明知道如今的清蘅君是怎樣的性子,修了殺戮道以後,清蘅君越發喜怒無常,暴躁易怒。
旁人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就怕驚擾了清蘅君,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清蘅君,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
關鍵是她死沒關係,在場這麼多人卻都會被她連累,其他人又何罪之有?
再說了,清蘅君都答應不殺那位姑娘了,只需稍稍忍耐片刻,說不定清蘅君就自嫌無趣,揮揮袖轉身離開了。
哪兒會有現在的這一出?!
林驚微的性子早在二十年的求而不得里變得扭曲至極,她如今做事全憑心意,且很難控制自己的脾氣,若不是最後一絲理智告訴她,不能在阿漁面前拔劍,林驚微早就一劍將扶樂來劈成兩半了。
阿漁會不會覺得她太兇了?
林驚微收緊手指,算了,暫且放過扶樂來,等之後再……
內府中,器靈倒吸一口冷氣,[你突然対她出手幹什麼?]
還是當著江秋漁的面。
不是說好了要控制自己的脾氣嗎?
方才她掐江秋漁的脖子時,器靈能感受到主人的心裡毫無怒意,顯然是裝出來的。
可是此刻,林驚微的心底卻凝聚著濃厚的殺意,器靈真的怕她在江秋漁面前出手殺人。
林驚微垂下眼眸,眸光微閃,「我只是受傷了,沒辦法控制自己而已。」
器靈:[你之前不是能勉強控制自己的行為嗎?]
林驚微不答話,徒留器靈在心裡思索著緣由。
江秋漁則是抿了抿唇,她沒去看扶樂來,反而盯著看了林驚微半晌。
林驚微的狀態很不対勁。
不管是因為血引長眠,還是墮魔的影響,亦或者二者皆有,林驚微的情況都十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