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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林驚微收拾書房,她給尊上剝葡萄皮?
感覺怪怪的。
姣玥默默走到江秋漁身旁,洗乾淨手之後,才仔細地替她剝著葡萄皮。
奇怪,怎麼總感覺脖子涼颼颼的呢?
肯定是冬天來了。
嗯,她待會兒就回屋換件厚衣裳。
——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清河劍派也不復往日般熱鬧,來往的弟子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樣。
青竹峰上。
因為太久沒有人打掃,竹葉落了滿地,鋪了厚厚的一層,寒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充滿了蕭索的氣息。
傅長琉走在石階上,看著眼前荒涼殘破的景象,眼神里毫無波動。
他記得以前大師姐還在的時候,青竹峰景色秀美,清雅幽靜,峰頂靈氣濃郁,最適合修行。
那時候的他還握不穩木劍,只能在一旁蹲馬步,然後偷看大師姐練劍。
那時他想,大師姐可真厲害啊。
林驚微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師姐,她從不厚此薄彼,雖然面上冷淡至極,對待他們三人,卻尤其細心溫柔。
傅長琉聽過最多的話,便是師姐天資卓絕,日後定能飛升成仙。
他也以為,自己能親眼看見那一幕。
卻沒想到,不過短短二十幾年罷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再也沒有大師姐了,二師兄身死,小師妹也不會再回來了。
傅長琉孤身一人行走在長長的石階上,刺骨的風划過他的臉龐,將那兩行熱淚吹得幾乎快凝結成冰。
他的背影彎曲了幾分,腳步卻不曾停下。
往日肅穆莊嚴的大殿也格外冷清,傅長琉目標明確地走了進去,他拐了個彎,又走了幾步之後,終於聽見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嗬嗬……」
沉重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傅長琉死寂的眼裡終於浮現出了刻骨的恨意,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老人,停在了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沒死。」
那人仰頭望著傅長琉,嘴唇動了動,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救,救我……」
傅長琉哈哈大笑了幾聲,「救你?」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你把我關在密室里,當著我的面對二師兄下手的時候,我可是跪著求你的。」
那時他幾乎磕碎了腦袋,也不見賀雲歧心軟半分。
二師兄是固執,也犯過錯,可他絕不該死在賀雲歧手上。
可憐二師兄直到死,都還對賀雲歧抱有絕對的信任和尊敬。
傅長琉咬緊牙關,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恨意,沒有一掌拍碎賀雲歧的頭顱。
賀雲歧不該由他來處置,這天底下還有其他人比他更有資格做這件事。
傅長琉想到這裡,嗓音不由得啞了幾分,眼眶更加猩紅,「你害了那麼多人,早該下地獄了。」
不僅是師姐師兄,還有這天底下眾多的無辜之人,他們都被賀雲歧害慘了。
傅長琉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打破了賀雲歧所有的期待,「我不會救你的。」
賀雲歧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地瞪著他,蒼老的面容上毫無血色,那雙充血的眼眸格外猙獰可怖。
傅長琉卻好似沒有看見一般,自顧自地說著話。
「聽說魔界那位對你恨之入骨。」
「她跟師姐成親時,我沒能送上一份賀禮。」
「現在補上,應該也不晚吧?」
第142章 修真篇(四)
江秋漁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不僅在林驚微的脖頸上撓出了好幾道傷口,還把對方關在了門外,說什麼也不肯讓林驚微進去。
姣玥跟星瑩就守在門口,兩人眼觀鼻鼻觀心,雖然憋笑憋得胸口都在痛了,卻也不敢真的笑出聲來,免得被惱羞成怒的殿下殺人滅口。
林驚微在婢女們面前出了丑,臉上卻並無任何尷尬之色,她抬手敲了敲房門,「阿漁,我真的知道錯了。」
早知道就該藏的再嚴實一點,省得一眼就被阿漁看出來了。
不過阿漁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林驚微回想起自己昨晚藏的那根毛毛,心道一聲大意了。
她就說,那根狐狸毛怎麼會出現在枕頭下面,原來是阿漁故意藏在那裡的。
可不就被抓了個正著嗎?
林驚微並不後悔自己偷藏了江秋漁的狐狸毛,她只恨自己藏的還不夠好,顯然,江秋漁也將她的心思猜了個一清二楚,所以任憑她如何道歉,江秋漁都不肯搭理她。
林驚微自討了個沒趣,心知江秋漁是不可能輕易原諒她的,便也只能先回了書房。
江秋漁聽見外面的動靜漸漸消失之後,才冷哼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著門口,抬手摸了摸自己頭頂的兩隻狐狸耳朵。
以前她還記得每日保養,後來事情多了之後,便漸漸將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後,如今想來,果然還是不能偷懶。
現在還只有五根,下次說不定就是五十根,五百根了!
江秋漁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成禿毛狐狸!
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隨後又將兩隻耳朵摁了回去,在確認自己不會掉毛之前,江秋漁都不會再輕易變回狐身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房門悄悄開啟,露出了一條縫隙,一陣輕柔的風從屋外湧入,還沒來得及靠近床幔,已經消失在了溫暖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