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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殿,眾人紛紛祭出自己的飛行法寶,一艘艘巨大的飛舟隱天蔽日,在地面上投下了大片的陰影。
留在北境的人抬頭望著這一幕,心裡俱是熱血沸騰,恨不能跟著一同前去。
北境的輕易淪陷給他們造成了一種魔族不堪一擊的錯覺,眾人對殺進魔宮一事充滿了信心!
賀雲歧站在飛舟之上,低頭遠望著底下的樹林和城池,面色微沉。
鳳桉猶豫了片刻,挪到他身旁來,小聲問他:「師尊,我們就這麼殺進魔宮中,萬一魔尊用大師姐威脅我們怎麼辦?」
她記掛著身處魔宮中的林驚微,萬一魔尊在惱怒之下,拿師姐出氣,她們又該如何?
雖然魔尊看上去並非濫殺之人,她幾次三番冒犯魔尊,魔尊也不曾真正對她出手,可從前的事,畢竟只是小打小鬧,在生死關頭,魔尊還能如從前那般好說話嗎?
不知為何,鳳桉的心裡總不踏實,仿佛冥冥中會發生什麼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賀雲歧沒看她,只是抬頭望向遠處的雲天,目光格外深沉複雜,「鳳桉,你師姐並非那等貪生怕死之人。」
鳳桉動了動嘴唇,難道就因為師姐不怕死,就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嗎?
她知道殺了魔尊就能救天下蒼生,可是師姐也同樣重要,如果魔尊的死是要以師姐的生命為代價,鳳桉寧可讓師姐好好活著。
在大義和私情裡面,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私情。
畢竟那是她的大師姐啊!
賀雲歧卻擺了擺手,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鳳桉心裡又氣又急,甚至想質問賀雲歧,師姐的命在你看來,就真的不值一提嗎?
但賀雲歧畢竟是師尊,鳳桉也只敢在心裡想一想,她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氣呼呼地離開了。
賀雲歧用餘光瞥了一眼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北境已落入正道手中,南境因江芷桃身受重傷,此時尚且處於慌亂之中,至於西境,楚約慣會作壁上觀,約莫是不會立馬出手的。
唯有東境魔君衛封對魔尊忠心耿耿,他早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領著手下的一眾魔將,準備前去支援魔尊。
禾鶯等人早猜到了他的打算,提前派人拖住了他的腳步。
衛封一心只管修煉,並不曾想到,他手下的魔將中竟有禾鶯派去的內應!
那幾人在關鍵時刻偷襲衛封,衛封雖然拼著口氣殺了他們,卻也因此受了傷。
他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心口,神色尤其難看。
真正讓衛封感到不安的,不是手下的人里有叛徒,而是他無論如何都聯繫不上江秋漁,尊上是否還安好?
一想到江秋漁也有可能被叛徒偷襲,此時或許也受了傷,衛封便控制不住自己暴虐的情緒,周身的魔氣越發陰冷可怖。
他眯了眯眼,表情越發兇狠陰沉,衛封冷冷地注視著對面的一眾人族修士,吩咐身後的魔物:「殺了他們!」
哪怕是只有一口氣在,他也得擋在尊上身前,替她殺光所有入侵之人!
此時天已破曉,遠處的霞光金黃燦爛,衛封用手背擦去臉側濺上的熱血,遠遠望了一眼魔宮所在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提著法器縱身躍上了飛行法寶,「走!」
在他身後,魔物們各顯本領,緊緊地跟了上去,一同趕往枕元城。
他們很快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滿地的屍體橫躺著,噴濺的鮮血浸入泥土之中,將地面都染成了血紅色。
灼熱的風將血腥氣吹散,那些人死不瞑目的模樣越發顯得陰森瘮人。
情況與賀雲歧所設想的差不多,他們殺進枕元城時,衛封與江芷桃還在半路上,魔尊穩居魔宮之中,並未親自前來應戰。
她是對自己的守衛有著絕對的自信麼?
可惜了,這些守衛絕大部分都被換成了禾鶯的人,並不曾真的阻攔他們,甚至在有意無意地放他們進來。
城門被賀雲歧一劍斬碎,護城大陣也跟著化為了灰燼,世人眼裡神秘危險的枕元城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
這座城池與人族的城池一般無二,街道上也有些各式各樣的小攤,處處是酒館和商鋪,讓眾人有種回到了人界的錯覺。
枕元城裡的魔物們四散奔逃,這些魔物再維持不了人族的模樣,紛紛露出了醜陋的面目,盡顯猙獰。
一時間腳步聲四起,絲絲縷縷的黑霧瀰漫在空氣中,與灰塵一同向四周飄散。
人族修士們握緊了手中的法器,只等賀雲歧一聲令下,便要殺光枕元城內的魔物們!
賀雲歧知道這裡面絕大部分都是禾鶯的人,他對禾鶯使了個眼色,禾鶯心領神會,大聲道:「我能替大家控制這些魔物,求大家饒他們一命!」
她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模樣又狼狽又可憐。
她自己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想保住這些魔物。
眾人神色各異,沒有人說話。
賀雲歧又站了出來,解釋道:「各位道友,咱們便先信她一回,以保存實力,專心對付魔尊!」
眾人並無異議,禾鶯於是從喉間發出了一聲悽厲古怪的叫聲,這聲音太過尖銳刺耳,聽得眾人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趕緊用靈力護體,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他們不知這一叫聲究竟是何意思,卻能看見那些四散奔逃的魔物們紛紛停下了腳步,仰頭望著半空中的修士們,眸中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