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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止青也不計較她的失禮,只蹙著眉問:「你有何事?」
苗以蘇沉著一張柔美成熟的臉,「魔尊已然離開魔宮,此時正在雲水城內。」
洛止青猛地抓緊掌心的扶手,直勾勾地盯著她瞧,「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苗以蘇便將今日之事複述了一遍,只省去了她與江秋漁的那些交易。
「她跟微琴的眉眼起碼有五分相似,我不會認錯的。」
洛止青容色沉沉,冷笑了一聲,「她還敢出現?」
「我也覺得奇怪,她身受重傷,不好好待在魔宮中養傷,為何要隱瞞身份,躲在雲水城內?」苗以蘇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她到底有何圖謀?」
洛止青沒說話,臉色格外難看。
苗以蘇於是又問:「是否要將此事稟告妖王?」
洛止青陷入了沉思,苗以蘇見狀,又狀似不經意地道:「她身份特殊,若真任由她在人族作亂,到時六大門派責問起來,妖王難免會怪罪狐族。」
洛止青一想也是,且她對那個人的女兒本就算不上喜歡,甚至巴不得江秋漁早點兒魂飛魄散,自然不會替她隱瞞。
因此,苗以蘇的話音剛落,洛止青便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這就去向妖王說明此事。」
苗以蘇順勢退了出去,她仰頭望著遠處綿延的群山,在心中默默下了決定,無論江秋漁想做什麼,她都會拼盡全力幫她實現!
這是她欠微琴的。
永遠也償還不清的債。
——
在江秋漁跟江折露促膝長談的時候,林驚微也沒閒著。
許久不曾聯繫她的賀雲歧竟然主動聯繫上了她,詢問起林驚微近日來的收穫。
「血獄蓮?」
賀雲歧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林驚微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浮現出了一絲不算好的預感,師尊特意提起此事,是否也想要那枚妖丹?
果然,不等林驚微主動問他,賀雲歧便笑了笑,說道:「驚微啊,那枚妖丹你留著也無用,不妨先交給師尊。」
「正好百二山的時掌門也在,我想讓他試試能否煉出血引長眠。」
林驚微放在衣袖中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一些,她的氣息依舊平靜,絲毫瞧不出她內心的複雜和慌亂,「師尊,您煉製血引長眠,是打算用在魔尊身上嗎?」
她跟賀雲歧說話時向來不懂委婉為何物,有話便直說,賀雲歧也從不會因此責怪她。
「用或不用尚且不能確定,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賀雲歧打量著林驚微的神色,沉吟片刻,「你同魔尊……如何了?」
林驚微直直地注視著虛空中的師尊,語氣雖然平靜,嗓音卻比平時沙啞了幾分,「她對弟子信任有加。」
賀雲歧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那付星逸……」
賀雲歧沒再繼續往下說,語氣中的不屑卻怎麼都藏不住。
他顯然是很看不上付星逸。
林驚微默了默,「師尊,我尚有一事不明。」
賀雲歧:「你我師徒之間,不必如此客氣疏遠,有話直說便是。」
林驚微緊了緊手指,微微垂眸,似乎略有些沮喪,「我雖然取得了魔尊的信任,您交與我的重任暫時卻毫無進展,魔宮那邊……」
賀雲歧原本不想將此事告訴她,至少不是在現在,但為免林驚微為此事困擾不已,從而引起魔尊懷疑,賀雲歧還是決定同她透透底。
「魔宮那邊,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掛念此事,專心對付魔尊便可。」
賀雲歧頓了頓,「驚微,魔尊的惡行人人恨之厭之,她慣會偽裝,即便她現在對你信任有加,可那也只是鏡花水月,也許用不著太久,她便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來。」
「她作惡多端,不僅僅是咱們人族容不下她,便是在魔界中,也有不少魔族看不慣她的做法。」
林驚微的心口猛地跳了兩下,仿佛電閃雷鳴般,震得她耳邊嗡嗡作響。
那張如玉般清冷素淨的臉上已然沒了血色,林驚微藏在袖中的指尖顫抖著,竟不敢去細想賀雲歧方才的那番話。
可即使她再不願意去回想,賀雲歧的聲音還是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怪不得師尊讓她專心跟著魔尊,魔宮那邊他自有安排,他的安排,就是跟魔族裡應外合,趁江秋漁不在,把控魔宮嗎?
林驚微回想起江秋漁對那些殘害人命的魔族的厭惡和不滿,她是否也早已知曉,魔族早已四分五裂,不滿她的大有人在。
她雖為魔尊,卻也只是實力強橫,能壓制住底下的魔族罷了。
表面上,他們都對她真心順服,可暗地裡,這些魔族卻仗著天高皇帝遠,為非作歹,無惡不作,更是同正道勾結起來,趁江秋漁不在,想取而代之。
此事,江秋漁又是否知情?
林驚微的腦子裡很亂,她驟然得知此事,心中卻不似賀雲歧想的那般放鬆,而是更加慌亂緊張。
這些話若是從江秋漁的口中說出來,林驚微或許還要懷疑一二,可這是賀雲歧親口承認的,賀雲歧怎麼會拿這種事情來騙她?
林驚微越是不想承認,心中就越是清楚,江秋漁的處境遠不如她從前所想的那般隨性自由,她以為江秋漁做事全憑心意,是個徹徹底底的惡人。
可事實卻告訴她,江秋漁也只是深陷困局中的一顆棋子,逃不開,躲不過,只能被迫走進這張由正道替她編織的大網,而林驚微,就是那根最關鍵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