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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許是在這裡。”
她輕咳一聲,再次輕輕揉了一下塵兒的發梢,“而我誤以為你與我雙修過了。你應當想明白了吧。”
那少女乖巧地點著頭。
嗯?
還以為會哭很久,怎的突然如此懂事了。
卿舟雪正疑惑時,雲舒塵輕飄飄地開口:“師尊。我累了,況且還燒著,休息可好?”
不知為何,卿舟雪從那聲“師尊”中聽到了一絲冷笑的味道,似是嘲諷。
背脊涼颼颼的。
她暫且沒有多想,只道是這丫頭置氣還未消。
今日她還發著燒,又是晚上,還是早些放她休息較好。
端起碗來,照常給她餵下藥。
卿舟雪並未睡熟,照看了雲舒塵一夜的情況,直到天亮時,高燒終於退下。
這時雲舒塵閉著雙眸,看似睡得很熟。卿舟雪起身時,看了一眼那睡容恬靜的少女,替她再蓋好了被角。而後如往常一般,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去主峰參加晨會。
推門聲,走路聲,逐步遠去。
待到聽不見一絲聲響了。
雲舒塵自假寐中睜開眼,她拖著大病初癒的身子,忍著尷尬,立馬滿屋收拾行裝起來。
回想這十六年,她叫了卿舟雪十二年師尊,還險些認了越長歌為親奶奶,修習煉丹當著柳尋芹的面被炸了一臉爐灰。旁的幾個師兄雖未靠近她,但各看各的笑話。
每日更是恃寵而驕,一言不合就開哭。
更恐怖的是,她如今和整個黃鐘峰還有靈素峰的小輩們都混得相當熟悉。
那時和她們一同研究某個死女人寫的葷色話本,稱得上是揮斥方遒,豪氣干雲。
以後這……太初境怎麼待?
雲舒塵思及此處,愈發絕望,這臉丟得宛若泰山之崩,聲勢浩大。
第218章
雲舒塵緊急打點一番行裝,在屋內尋覓半晌。
出門在外,什麼都可以不帶,但絕對不能窮著出門。
她這些年要什麼,直接會和卿舟雪說。
因此也並未攢下過錢財。
於是她猶豫片刻,在卿舟雪的納戒中摳搜了一番,將值錢的薅走了一大半。後來她懶得多思,索性挑了幾件出來給徒弟留了一點湯底,隨後將整個納戒戴在了手上,這樣還能將衣物塞進去。
臨行時,雲舒塵思忖片刻,點著筆墨,留書一封。
【塵兒經此一事,感覺自己閱歷尚淺,大徹大悟,往後三年,再不思情愛之事,決意下山雲遊一番。師尊勿念。勿尋。】
她將紙條壓在硯台下,快步走出門去,希音和若谷還在練劍,兩人氣喘吁吁,沒空理會她。
正是時機。
雲舒塵避開她們二人,輕輕側身,自庭院草木的縫隙中穿過。
她走上一夢崖,用自己丹田裡那點可憐巴巴的靈力,勉強聚雲而行,一路順著風脈,飄下了太初境的集鎮。
走出太初境,那股子不自在感,終於是消散了一些。
她落地時便已撤了術法,丹田內一片虛空,再難以為繼。況且她現在還沒辟穀,肯定不能離群索居。
雲舒塵微微蹙眉,如今感覺像是只折翼的鳥兒,想要撲騰遠一點都沒什麼門路。
頭疼。
難不成得返回太初境麼?
這個念頭淺淺地浮起來,又被她一把重重地摁下去。不行。
回去只能住在鶴衣峰。
被別人笑話也就罷了,最難辦的是直面卿舟雪。
她曾經的記憶忽然回身,但是這十六年的記憶也並未消散。
一想起她,腦中留下的卻並不是什麼風花雪月。
而是——
她一勺勺餵飯,相當認真地將自己嘴旁吃出來的米拈掉。
她將她抱在懷裡,以一種清淡卻溫和的語氣教自己認字。
還有她面對自己哭得梨花帶雨,一臉頭疼無措的神色。
這詭異的溫馨感撲面而來,雲
舒塵感覺自己的靈魂顫了一下。
“塵兒?”
雲舒塵頓時僵住。
回過身去,人流之中,白衣勝雪的女子鶴立雞群,分外顯眼。
她瞧見了她,正往這邊走過來。由於走得很急,垂在腰間門的兩根精繡細帶都飛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
額頭貼上微涼的一抹。
雲舒塵勉力微笑道:“我下來走走。師尊……你不是去主峰了麼?”
出師未捷身先死。
“昨夜才退燒,你怎的又出來胡鬧?”
“與我一起回去,省得路上再遇風。”她微微蹙眉。
這十二年的習慣不易改變,對待她總還是如待小孩子一般。
卿舟雪是在山下買了菜與肉,碰巧遇上她的。這幾日峰上存貨不夠,徒兒們不常下來,小貓咪也要吃糧,尤其是得給雲舒塵補一補。
她往往每過幾日就捎一些回去。
雲舒塵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想起來,如往常一樣跟著她。
果然不出乎自己所料,卿舟雪幾乎不砍價。付了錢就走,相當乾脆瀟灑。沒過多久,自己就和她整整齊齊地回到了鶴衣峰。
被她輕撫著腦袋領進門的雲舒塵欲哭無淚。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這裡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