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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還是現在看著,要更賞心悅目一點。
雲舒塵不甚喜歡小孩,可那時候的卿舟雪卻是個例外。興許是她自小話少安靜,又生得冰雪可愛,怎麼看也不會招人厭煩。
卿舟雪雖閉著眼,但剛才那一聲叩門已經被她聽見。只是運功半途,不可隨意分神,她仍是勉力續完了一周天,而後才將周身靈力運轉打止。
輕輕抬起眼睫,發現師尊的臉近在咫尺,一隻手指摁上自己的唇,似乎有所不滿地揉了揉。
“炸蠍子好吃麼。”
女人的聲音幽幽的。
“外焦內嫩,孜然似乎放多了些,口味偏咸。”她還未說完,那隻摁在自己唇上的手指便動了動,將正在認真分析炸蠍子的嘴摁緊。
一般來說,睡前會有一個吻。
她的下巴被略微抬起來時,很順暢地閉了眼。面上的呼吸輕淺,似乎在湊近,但最終令人意外的是,雲舒塵離開了。
手也一併鬆開。
卿舟雪不明所以地睜開眼,師尊嘆了一聲,“罷了。”
卿舟雪當即愣住。
她被雲舒塵拽了下來,而後又被環住了腰身。
“明日早些叫我。”
當天光蒙蒙亮時,卿舟雪便醒了,她每日的作息一向皆是如此。
她睜開眼睛,師尊的睡容近在咫尺。
此刻室內還很暗,但已隱約能自她的面上瞧出淡淡曦光投下來的影。
那雙眼甚是好看,便是閉上了,也能讓人驚嘆於其走勢的優雅。此刻她低垂的睫羽一動不動,看似睡得很熟。
卿舟雪將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握住,“師尊。”
沒半點動靜。
雲舒塵昨夜尚說讓她早些喊她,估計是今日要去秘境。卿舟雪不得不鬆了那手,而後一指戳到她肩頭,推著她動了動。
那雙秀眉很快蹙起來,不甚煩擾地向前一手推去。
而後兀自翻了個身,只給卿舟雪留出一個冷漠的背影。
眼看著日頭愈高,卿舟雪沒過多久,又去晃了一下師尊的肩膀,這次終於教她睜開了眼,翻了回來,蹙眉朝這邊看。
“師尊,時辰不早了,該起了。”
“嗯。”
她閉上眼,似乎還在醒夢。
卿舟雪本是很溫柔地放她清醒一會兒,沒想到女人的呼吸逐漸均勻,手上的力度也慢慢松去。
正當她感覺不對勁時,雲舒塵又睡著了。
“師尊。”這次她的聲音高了一些,雲舒塵的身軀顫了一下,再度睜開眼。卿舟雪一手將她扶著,半坐了起來。
“……下午再去。”
她這話說得也像是泡了千年陳釀,酥醉綿軟。而後沒骨頭似地靠在了卿舟雪的身上。
“可是下午再去,我們回來時便是晚上了。天黑時在空中御劍,不好尋向。”
雲舒塵蹙著眉,雙目迷離地看著前方,“困。”
“起來便不困了。”
“嗯……”又是一句低聲的什麼,她含糊得都沒說清楚。
雲舒塵每每快要再度睡去時,卿兒總能將她晃醒,如是次數多了,到底讓她欲睡不能睡,心中微惱。
結果這一氣,卻將自己氣醒了。
卿舟雪在愈挫愈勇的路上一去千里,總算真正叫醒了她,雖然莫名地被師尊瞪了一眼。
好不容易收拾完的雲舒塵終於領著兩個徒弟出了門。
面前這明媚的太陽光晃得人眼花,興許還未過午時。
……算是如期。
穿至密林時,卿舟雪走得稍微慢一些,跟著師尊后面,看著她與余英二人越走越近。
一種直覺在心底輕輕敲著。
卿舟雪緩步走著,儘量無聲地碾過腳底下的枯枝腐葉。她仍是覺得不對,於是快走幾步,先一步將余英拉了過來。
余英被她攥住手腕,神色有些詫異,連雲舒塵也側頭看過來,“怎麼了?”
卿舟雪稍微鬆了一些手勁,淡淡道:“師尊只管走路,我照看師妹就好。”
雲舒塵點了點頭,余英沒有任何異議,便跟在了卿舟雪身旁。她一開始進入這密林時,還顯得有些懼怕,畢竟四周都暗沉沉的。
但走過一段後,發現也沒有碰上什麼危險。於是這話也愈發多了起來。
“旁人的靈根都是金木水火土,為什麼師姐的偏偏是冰?”余英甚是好奇地看著她。
“冰自水而生,也不算與五行毫無干係。”卿舟雪一面警惕著後方,一面輕聲答道。
“那應該比水靈根更厲害才是。”她的語氣中飽含著羨艷,拉扯著卿舟雪的衣擺,晃了晃。
天底下沒有最厲害的靈根,修行的關竅,主要是靠己身。
卿舟雪正想回答,卻聽見雲舒塵在前面說了聲:“應是此處。”
一道石縫之間,瀰漫著潮濕而腐爛的氣息。但是其中洞若幽微,似乎有什麼不尋常的波瀾。
這是一個秘境的入口。
“準備好了麼。”雲舒塵向身後瞥了一眼,輕嘆道:“到時候能瞧見什麼東西,這可說不好。”
卿舟雪點點頭,見師尊的身影沒入其中以後,她一手牽著師妹,閉目穿過了那道石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