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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舟雪坐在一旁,瞧見她嘴角翹著,忍不住輕輕一笑:“得罪你實在倒霉。年紀雖長了些,作弄人卻還像個小孩兒似的。”
雲舒塵有一絲警覺,像是貓忽地彈直了耳朵。可是卿舟雪並沒什麼異常的神色。
她盯了她半晌。
嗯,心存僥倖,可能是指三四歲的小孩子吧。
———卻道黃鐘峰如今,卻並不如鶴衣峰這般歲月靜好。
“師尊,這都是些什麼?”大師姐蹙眉道:“瞧著不像能吃的。”
越長歌撐著下巴,疑惑地撫著字條上的字跡,從不連綴,折彎處帶幾分鋒芒,的確像是柳尋芹的字。還囑咐了……用量?大抵也是她的習慣。
她看了半晌,沒瞧出所以然來。
於是蹙眉夾起了一坨。
“先前找她要美容養顏的方子,她說味道可能不怎麼樣,改日給我拿來,興許就是這個了。”越長歌神色凝重。
“等一下,可是師尊——”
越長歌一想,愈發有道理。她毅然決然擋開徒弟的手,將筷子伸向嘴邊,在心底冷哼一聲。
小孩子們懂什麼,她們的醫仙老姐姐做飯就這個水準,大差不離。雖然瞧著不甚美觀,但是從養生來看往往是沒錯的。
以前又不是沒見識過。
雖然難以入目了些。
但……她吃著放心!
第220章
“弄錯了弄錯了!”
門外一陣匆匆忙忙的聲響,徒弟們拿著一盒丹藥飛快往這邊跑來。
慕容安被塞了一個盒子在手中,二師姐囑咐她:“快給師尊送去,這才是靈素峰的。”
慕容安還沒有弄清楚狀況,便被推搡著呆呆地走了進去。
然而室內。
越長歌正蹙著眉,咬著一塊不明的團狀物,她邊吃邊咬牙:“真是受不了。”
碗被擱得哐當一響。
“白活了這麼久,還做成這個狗樣子。”
“這是什麼?長得和樹葉子似的……擱這煉藥呢?”
她眼底嗆出了淚,憤然咬下一口,呸了一聲:“鞋拔子沾鹽都比這個香。”
“……看在這次這麼努力的份上,”她緩了緩,重新端起碗,深吸一口氣,蹙眉一口悶了下去:“本座忍了!!”
慕容安抱著錦盒,愣愣地看著師尊如花似玉的臉上,就這樣淌下兩行清淚,她拿著帕子一邊沾淚一邊吃得飛快,像是八百年沒見過飯色——其實她只是生怕咽得慢了一步,就嘗著了味道。
而徒弟們大為震撼,一個兩個目瞪口呆。
大師姐站在一旁,微微蹙眉,良久,不忍直視地別過腦袋,嘆了口氣。
慕容安也很震驚。
她悄悄問大師姐:“師尊在吃什麼?看她吃得好香。”
大師姐撇了撇嘴角。
慕容安咬著手指轉過來,她面色凝重地打量了師尊片刻,看見她將碗底也薅了個乾淨。
此舉有何深意?
她恍然大悟:“飯食來之不易,粒粒米都要珍惜,也許這就是道行吧。”
沒過多久,越長歌卻忽地站了起來,奪門而出。
慕容安一愣,瞧見她扶著牆吐得驚天動地,巴不得把自己嗓子眼都摳出來。
道行沒有了。
越長歌虛弱地坐回了原處,神色懨懨,她將那碗東西連帶著木盒甩得老遠,撐著額角:“……我非得尋她算帳不可。”
慕容安見她完了事,這才體貼懂事地將手中一盒丹藥擺在她面前。
越長歌忽地愣住,“這是什麼?”
慕容安說:“靈素峰給的。”
於是她看著自己的師尊顫抖著手,一點點打開了那盒蓋,露出底下模樣圓潤,漆黑如墨的上品靈丹。
剛才那個不是靈素峰給的麼?
卿師侄投毒刺殺自己有什麼好處?
她頓覺不對,再順著往裡頭一想,這鶴衣峰上,能指使得動卿舟雪的——
也只一個人罷了。
不會吧。
越長歌捂著胃,陷入沉思,一種微妙的寒意自心中泛起。
她想起來了?
卿舟雪不是說可能得六七十年嗎?
就著茶水漱口以後,越長歌沉思了一整個下午,直至晚上,她掙扎著上了靈素峰,靠在門上,有氣無力地敲了敲:“柳尋芹?”
“柳尋芹。”
“柳尋芹!”
門動了動,自發開了。
柳長老披著中衣,長發未束。一片清朗月夜下,她整個人浮空盤腿坐在空中打坐,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水在輕盈地托舉著她。
她睜眼時,四周的白色光暈散開,人也緩緩落下地面。
連帶著四周飄散的頭髮也在這一瞬有了些垂墜感。
“何事?”
越長歌的神色少有地正經起來:“今日你給我送的什麼?”
“丹藥。”她盯著她看了半晌:“不認識?”
“沒別的麼。”
柳尋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越長歌嘆了口氣,哀怨地捂著胃,片刻後,她冷哼一聲:“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