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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她動不了雲舒塵。
可也絕不能讓她好過。
“這處,給我都砸了。”唐無月吩咐了一聲左右,幾個隨侍的魔女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無奈,但是她們不敢忤逆這丫頭的話。
“郁離?”
任她們一通亂砸,雲舒塵並不在意,橫豎這些外物里,也不剩多少留戀的東西。
她站起身來,看向郁離,不甚明白她為何會和唐無月站在一起。
郁離也看了她一眼,嘴唇顫了顫,似乎有話要說。
但唐無月一眼瞪過去,似是警告。
那高扎著馬尾的小姑娘,手指驟然攥緊,抿著下唇,甚是用力地,一點點扭開了目光。
心念電轉,只不過一瞬,雲舒塵便明白了。討好新立的少君——對於郁離滿門而言,這顯然是相當明智之舉,顯然不能被一時情誼所左右。
她低頭笑了笑,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唐無月揚著下巴,見她仍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忽然感覺很無趣。
她目光下挪,盯著雲舒塵懷中緊緊抱著的那隻小花貓,撇了撇嘴:“拿來。”
雲舒塵驟然抬起眼睫。
唐無月推了一把郁離,“你,把那隻貓給我拿來,也要一併摔了。”
郁離的胳膊緊繃著,她驟然回頭,“不就是一隻貓,死在這裡也不好看。你……不,少君還是……”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郁離頓在原地,良久後,她只覺眼睫上壓著千斤墜,為難地抬起,朝雲舒塵看了一眼。
雲舒塵的呼吸驟然縮緊,她微小地不斷搖著頭,步伐往後小退了一步。
郁離低著頭朝她走來,“你……你還是給我吧。”
“此乃前任女君所賜,”雲舒塵冷冷道,“你們摔了這貓,是不是大不敬?”
“你也說是上一任了。那都過去了。”唐無月哼道,“現如今是誰執政,你還不曉得?拿來。”
當郁離的手快要碰到小花貓時,雲舒塵提前鬆了手,期盼著它能自己逃掉。花貓靈活地自她身上竄下,只留下一串影子,急急忙忙奔向生路——
唐無月似乎看出來她的心思,她雙眼一眯,不知用了幾分力,對著那影子穩准狠地踩了下去。
咔擦一聲,傳來細小骨骼的碎裂。
似乎還嫌不夠,她將死貓撿起來,當著雲舒塵的面一把摔得血肉模糊。而後嫌棄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好了。走,這破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
魚貫而入的人隨著唐無月離開。
郁離特意跟在最後頭,她頓了頓,自身上抽出一塊手帕,遞給雲舒塵,“我……下次再給你捉一隻來。”
手被啪地一下拍開,甩得老遠。
“這是……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的。”
她的聲音在顫,“能一樣嗎?!”
那一日,雲舒塵的回憶一直都有些朦朧,她感覺自己似乎嗅了很久的血腥,先在麻木之中包裹著自我,流瀉出疼意,怨恨。
她自己無能到這個地步,結果連母親給她的最後一丁點,可以碰到的回憶也被人輕易毀去,毫無反手之力。
人在至為絕望之時,眼淚反而已經乾涸。她縮在滿是塵灰的屋子角落,時不時被捲起的煙塵嗆一口,看著那天的黃昏在恍惚之中一點點落下,轉至無邊無沿的黑夜。
郁離不知什麼時候走的,她好像說了很多話,但是雲舒塵一句都記不得。
絕不是這一次的事。還有很多很多次。興許小花貓的慘死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疼痛與怨恨過去後,宛若剝皮抽筋,塑骨重生,雲舒塵忍過這一陣子,驟然冷靜下來。唐迦葉已經放棄了她,唐無月則視她為眼中釘,她不能繼續寄望於別人的垂憐,也無法屈從於人腳下匍匐苟活。
一個相當大膽的想法也在此刻浮現,並且在不久之後,她果斷到近乎決絕地邁出了第一步。
祭司大人不是說,她能修仙道麼?
她不能在魔域成器,可她還有一半的仙家血脈。
在此刻幾乎已經成了唯一的救贖,她像是走投無路,最終撲向火焰的一隻飛蛾。
她要離開此處,要變強,要像母親大人那樣睥睨九州。會不會終有那麼一日……她也盡可憑己心意,生殺予奪,將人揉捏於股掌之中?
第116章
“……你還活著?”
當年的舊友,變化實在顯著。稚嫩的面頰早已不再,眉梢眼角都帶著魔族女人特有的艷麗與銳氣。只是她錯愕的神色,讓這點常年浴血的鋒銳柔和了許多。
郁離。
雲舒塵在心底輕嘲一聲,但是面上卻平平淡淡,無甚反應。
當年雲舒塵在某一日莫名其妙地消失,而君上在隔日即宣布了她病逝的消息。
郁離沒想過她還活著,一時驚喜竟然壓了上風。但她看了一眼旁邊一身純正仙法的卿舟雪,詫異道,“你這些年為何會與他們為伍?”
雲舒塵平靜地盯著她,“什麼意思?”
“我並不認識你。”
卿舟雪也頗覺得詭異,下一瞬,只聽得師尊問道:“閣下是對方的將領麼?在此番雙方交戰之際,你來尋我,莫不是想要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