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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她聽見長劍沒入血肉的窸窣聲。
四周圍觀的弟子驟然發出一聲輕呼,卿舟雪施法之時,易初的長劍終於突破重圍,一劍刺中了她身後的林尋真。
清霜劍仿佛感知到血腥味,嗡然發出一聲劍鳴。
人在傾身送劍之時,全身的弱點也暴露出來。
卿舟雪的手鬆了一瞬,劍在手中反轉了半圈,而後攥得死緊,她瞅准機會,不再猶豫,自易初毫無防備的腹部捅過。
他瞪大眼睛悶哼一聲,隨即開始發抖。劍身划過之處,都凝結成一片血紅色的冰花。
另一邊。
阮明珠聽到身後的兵荒馬亂,一腳踢開易行,再自蕭鴻的幾道劍意中穿過。
方才癒合的新肉又重新破開,甚至再添上幾筆,但她此刻顧不得這些小傷,欲回去救場。
陳蓮青不會輕易再放她全身而退,淘汰對面的醫修不成,反倒傷了易初,倘若再不能撼動她們分毫,此局危矣。
被卿舟雪刺穿的易初手上一松,劍掉下來,摔得哐當一聲響,人也緩緩滑跪下來。
清霜劍往外一拔,血色的冰屑撲簌地掉落。
修士受這些皮外傷不至於送命,但卿舟雪這一劍盈滿靈力,刺得極深,傷口偏下,已經影響到了丹田。
一旁做裁決的幾位弟子商量一二,還是叫停了本次賽事,吩咐人將他抬了下來,及時送往靈素峰。
“她有事麼?”一名弟子又順道仔細觀察林尋真。
白蘇正扶著林尋真。
方才易初鑽了個空子,本是想刺白蘇,那一瞬間林尋真來不及拉著白蘇躲避,也來不及施展任何術法,於是以肉身擋住,受了這一劍。
林尋真當然怕疼,但她知道,無論何種境地下,醫修自要保全,是重中之重。
這是阮明珠敢孤身一人闖入對面三人陣型中拼殺的底氣。
也是卿舟雪安心退守後方的根本。
她胸口的衣料濡濕成一片暗色,還在汩汩淌血,在柔和的木系靈力治癒下,瞬息之間好了許多,只不過臉色尚有些蒼白。
“沒事。我不下場。”她自窒息的疼痛之中緩了口氣,白蘇卻略有些緊張,“你呼吸時候可有痛感?好像刺到心脈了。”
云:她怎麼就會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就是那麼一個不小心,冥冥註定,徒弟就領會了一些精髓。其實本座是不想給年輕人太大壓力的,所以不會逼著她學太多。可能徒弟隨便看了幾眼,已經足矣讓她會了罷。
第93章
痛感?
她這般說,是有一點。
但不算嚴重,林尋真便搖了搖頭,重複道,“可以繼續。”
白蘇見她執意如此,只得閉了嘴,默默為她療傷。
由於比試被中斷,陳蓮青圍剿阮明珠的想法算是徹底破滅,雙方各站回原位,他微不可聞地嘆了聲氣。
當年所見的那幫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現如今進步神速,竟處處都要壓人一頭,此般感覺,歷經起來真是奇妙。
“輸給年紀小的師妹,你丟人不?你我當年還指教過人家練劍。”陳蓮青斜掃蕭鴻一眼,那傢伙卻聳聳肩,“俗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揍小屁孩要趁早。”
“……”
“蓮兄弟,甭管這麼多。難得好好打一場。”他再度抽開佩劍,嘀咕道,“你知道的。以前整個宗門裡,可鮮少有人和咱痛痛快快打一架。”
方才阮明珠與三人纏鬥,鳳凰火圍繞在身旁護體,一時並未落下風太多。易行的腰間還被她砍了一刀,索性傷口不深。
放眼看去,除陳蓮青以外,對面一人下場,三人中有兩個掛彩。反觀卿舟雪這邊,阮明珠輕傷,林尋真興許傷得重一些,卿舟雪與白蘇則幾乎毫髮未損。
更何況白蘇還未下場,有她在,他們面對的就是一群不死不滅,生命力格外強悍的對手。
必須抓緊時間了。
蕭鴻與兩位師弟卻不上前,而是站在一處,手中長劍一出,結成劍陣——
三把靈劍忽然消失不見,自他們身後,逐漸飛轉出十幾把靈劍的虛影,在黑白陰陽兩儀中不斷轉換。
愈發快速。
卿舟雪是劍修,雖未見過此等招數,但她心下隱約有種不好的直覺。
幾人迅速靠攏,林尋真在面前撐開好幾道水幕,卿舟雪將其染成重重堅冰,豎於身前。她仍不放心,又用那一式“月盈則虧”喚來一場大雪,縈繞在周身隨時做準備。
因為冰的堅寒更易於防禦,阮明珠這會兒凍得打了個噴嚏,將周身火焰收斂了一些,免得烤化冰雪。
一把靈劍似乎飛躍而出,很快又有雜亂的影子和鏗鏘之聲,隨後她便瞧見冰層上的裂紋,如蜘蛛網一樣漫開了些許。
一陣乒桌球乓之後,蛛紋在各個點皆出現,散播得極為快速。不多時,整個冰層上鋪滿了裂開的紋理。
卿舟雪試圖加固裂痕處,無奈大廈將傾,冰裂還是自顧自地進行著。金靈根的刺透力極強,如今一看,倒非浪得虛名。
擋不住了。
她索性放棄,在冰雪全然破碎的一瞬,漫天飛舞的雪花將幾人捲入腹中,幾道虛虛的劍意破空劃來,縱然被柔軟靈活的雪花卸了一大部分的力,還是有幾道不可避免地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