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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面色蒼白,像是大病初癒,眼際尚紅著一圈,瞧著楚楚動人。
再硬的心腸撞上她,都化為了繞指柔。
昨日好像將她激得太厲害了些。
其實卿舟雪也未曾料到,原來在她心底里這樣風華絕代的人,也會如尋常人一般,角角落落,藏著這麼多不安。
雲舒塵時而多思多慮,彎彎繞繞一大堆,寧願猜來猜去將自己纏斷,也不肯問她一句,這金口屬實難開。
而卿舟雪不喜歡猜,她自小就是直來直去,說一不二的性子。
有人似乎為著昨日哭了半宿那事,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自打天邊鑽出太陽,人也愈發清醒以後,雲舒塵一直沒精打采地靠在一旁。
半句話也沒說。
第135章
雲舒塵的手腕忽然被抬起,上頭套了一串薄紅色的珍珠。她的手指輕微動了一下,這色澤相當罕見,戴在手上,襯得膚色如玉。
卿舟雪低著頭,給她繫到合適的鬆緊。
“卿兒。”
她的目光順著卿舟雪烏黑的發頂,落到鴉睫,而後是不描而紅的唇。流瀉如雲一般的衣料落在身下,乾淨得似有白蓮盛放。
很美好。
雲舒塵凝視她良久,澀聲道:“我平日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你對此生厭了麼。”
“問仙大會的事,皆由你自己。”她閉上眼,似乎還有些累:“去還是不去,都很好。我不再多言了。”
昨日卿舟雪下意識將雲舒塵的手拿掉,雖說動作不大,但以往她並不會這般。
雲舒塵到底惦著此事了。
其實師尊心思比較細緻,閱歷上比她老道多了,萬事都有她安排自然很好。
“還是要去的。”卿舟雪將她的手抬起來一些,而後以雙手相合,握住了那隻,“不存在生厭這一說。昨日在和你倔著,惱到底還是因為師尊非得瞞著我。”
“那你怎麼想我?”雲舒塵頓了頓,又輕聲問道。
“最好莫要牽連無辜,亦莫要再殺人了。”
雲舒塵的心微微一突,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緊。
“師尊要平安渡劫,飛升成仙。”
她略感錯愕,甫一抬眸,便對上那張格外冷情的臉,眉梢眼角,都掛不住紅塵俗念。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很是關切,平淡中帶著一絲期許的暖意。
“我已說了,心裡莫要藏事。事多則憂心,心憂則多病。”卿舟雪搖搖頭,又站起身來,走向船頭看路,日光照徹之下,她那身白衣分外耀眼,仿佛隨時都要乘風而去。她微微側過半邊臉,“你方才又在緊張了。”
她現在體察人的情緒,堪稱准得驚人。
雲舒塵心道,情根似乎又齊全了一些。
若是她真長成正常人那般,恐怕還是個不能輕易糊弄過去的主。
她這般想著,唇角微彎。一顆心被她三言兩語一撥弄,也慢慢地放了下來。
“我本意是向北邊尋一趟季前輩,她是問仙大會多年的把關人,亦是德高望重的裁決者,倘若有她的擔保,你此去問仙大會,沒人會多言的。”
雲舒塵身為卿舟雪的師尊,對眾人說話難免有偏私之嫌,難以服眾,因此還是要借他人之口。
她為何偏挑中了季臨江,因為這傢伙也是個劍修,如痴如狂,可能會對卿舟雪起惜才之情。
卿舟雪坐回船艙,她略一動,這小舟便容易左右晃動,像是搖籃。
她聽到雲舒塵這話,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去找誰。反而一直盯著雲舒塵的眼角看,尚還紅著,看起來不甚舒服。
沉思一陣後,她在她眼角貼了兩個小冰片。
雲舒塵的肩頭忽然悶了個人,她的口鼻皆掩在衣料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氣。卿舟雪聞了半晌,也沒品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換了一處,比方說埋在她腰間,又聞了許久。熱氣在腰間吞吐,雲舒塵的身子顫了一下,忙扭過頭來問:“……你幹什麼?”
卿舟雪道:“師尊有魔族血脈,但是聞起來卻是香的。為何?”
鶴衣峰的書房上並不會藏有魔族功法,也沒有半點介紹。卿舟雪對於此一族類的了解僅僅停留在殺過幾隻魔物,勉強算認識梵音,或是師姐妹之間毫不嚴謹的閒聊。
她對於任何方面的求知慾倒是不小,況且關聯雲舒塵,興致便愈發濃厚。於是她上上下下將她聞了一通,最後一臉疑惑地抬起頭來。
“興許是相處過久,你已習慣了。況且我未修魔道。”
雲舒塵萬萬沒有想到徒兒會對此認真考量起來。她尚還停留在卿兒知曉此事,方才對於血脈一事並未提及,她又會是如何看法的思潮之中——結果卿舟雪已經擺上明面開始琢磨她。
這樣也好。雲舒塵反而放鬆下來,索性閉著眼由她去了。
外衫皺得像船行過的春水,最後不知不覺落了下來。卿兒微涼的指尖撫過她的肩,掀開一小片布料,而後又合上,像是在找尋著什麼。
雲舒塵將最後一層裡衣攥緊:“這又是幹什麼?”
“我觀那些魔族女子面上或是頸脖、腿處有紋路。”
卿舟雪回想了半天,她記得她胸口處有一顆紅痣嬌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