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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聽見什麼異響沒有?”白蘇裹緊衣物,聲音也冷得發顫。
卿舟雪腳步一頓,兒時如影隨形的災禍幾乎讓她磨練出一種直覺,現下她總覺得周圍應該不止她們一行人。
當第一聲狼嚎悽然自北方響起時,一呼百應,此起彼伏。身後傳來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響,不遠不近,似乎總在跟著。
她們一愣,全部停下來,環顧四周,一雙又一雙的獸眸自黑暗處睜開,亮如鬼火。仔細一數,竟有二十多匹。
那是什麼?莫名的熟悉感讓阮明珠心中一緊,藉由一瞬火光,看清了野獸森然的獠牙。
那是荒原的霸主,行人揮之不去的噩夢——沙狼。
第60章
卿舟雪習慣性地想要去拔劍,但卻發現佩劍的地方空空如也。一時十分不適應。
這裡是荒原,天地靈氣本就稀疏,用出來的術法都會大打折扣。譬如卿舟雪幾乎無法在乾燥的大風中凝冰,水也無法回應林尋真的呼喚。対於修為尚淺的幾人來說,此刻如同一下子被拋入了無木可依的大海。
狼嚎聲啼得如泣如訴,在夜風中悽美婉轉,但倘若群狼環繞時,這聲音便重重疊疊,像是鬼哭。
隨著狼王仰頭一聲呼朋引伴,沙狼蜂擁而至。
阮明珠察覺到一隻狼俯低了身子,幽幽的兩盞鬼火愈發明亮,她相當熟悉,這是進攻的前兆,心中頓感不妙。
它無聲地起跳,狼眼瞄準了人的腹部,阮明珠以手為壁,護在腰間,她力氣較大,側身躲開時揪住了那畜生的後頸皮,將它摁在地上,対著狼頭幾下猛擊。
那利爪飛快地在沙地里蹬著,塵土飛揚,阮明珠將它的脖子踩實了,一拳砸斷脊樑。她的手臂上被撓了幾下,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彌散開來,刺激得那群野獸愈發瘋狂。
現下幾乎用不了術法,也沒有趁手的武器。她們只能像個凡人一樣來一隻揍一隻,況且除卻阮明珠,卿舟雪尚能打鬥一二,她們的醫修和法修全然沒有近身搏鬥的觀念,相當吃力。
沙狼生性狡猾,是天生的兵家,見無法一下子吞掉,便一波一波地與人打著車輪戰,想要將她們耗死。
卿舟雪忽然聽到身後一聲悶哼,再一回頭時林尋真與白蘇滾作一團,一隻沙狼咬著白蘇的腳踝向群狼中拽,另一隻被她們倆支起的胳膊勉強擋住,碩大的狼首就垂在柔弱的頸前,微微咧開,仿佛時刻都能咬到。
阮明珠被逼得倒退幾步,餘光一瞥,自然也看到了這副景象。她揪住那隻咬著腳的沙狼,卻未曾想它死不鬆口,往後連拽幾步,白蘇那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只好鬆手。
她眉目一凜,幾拳下來砸得狼頭全是血,狼有血性,那森白的獠牙還是卡著皮肉,不讓分毫。
見阮明珠去対付那只在地下的,卿舟雪攥住她們架住的狼頭吃力地向後扯。
她剛拽開一隻,下擺的衣料傳來拉扯感,回身一看,那些沙狼如影子一般簇擁上來。
阮明珠將能調動的靈力都凝聚於指尖,終於燎著了一絲狼毫,霎那間火光亮了一瞬,在黑暗之中顯得尤為明顯。
野獸怕火,瞳孔縮成針尖般大小,扭身逃竄幾步,站在幾米遠處觀望著這邊,似乎不甘心放棄到嘴的肥肉。
阮明珠燙著的那隻狼,終於是鬆了口,正趁著這間隙,阮明珠一腳踹開它,連忙把白蘇拉了起來。
“等一下……”
“讓它們撲過來,我想到法子了。”林尋真在地面不知吃了幾口沙子,起身時吐了出來,現下覺得說句話舌根都磨得生疼。
“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狼群呈打圍之勢,將她們完全包裹在中間。隱約聽得頭狼短促地嚎叫了一聲,黑夜中幾個影子騰空躍起。
正當此刻。
平坦的沙地上赫然生出一道道土壘,仿佛是平白從銀沙深處長出來的。土壘呈環合之勢,將四人保護在周圍,攏得嚴嚴實實,只在最上方留了一個小口。
林尋真一滴冷汗順著側臉滑下,她嘆道,“土層太深了,這術法費了許多功夫。”
一旁被扶著的白蘇顯然鬆了口氣,腳踝還在流血,她平息運功半晌,就已經癒合皮肉,長出淡粉色的新肉,順便縫合了阮明珠手上幾道爪痕。
卿舟雪向上看去,那一道小口留得極窄,只能容納一隻狼擠進來,興許連人都不出去,林師姐是為了透氣麼?
阮明珠將耳朵貼在土壁上,聽得外面幾聲悶響和刨土的聲音,她忍不住叩了叩,“我們就這樣等著?”
“等它們上來。”林尋真此言一出,卿舟雪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上方留的那道口子,剛好能讓一頭狼擠進來。”
可惜佩劍不在身旁,若是刃尖朝上,這一方小小的土堡,便是天然的陷阱。
阮明珠也惱道,“有把稱手的兵器,早把這群畜生削成叉燒。”
頭頂上掉下來一塊碎土,幾人紛紛噤了聲。仰頭看去,果不其然,一隻探頭探腦的狼在洞頂嗅著,卻被突然合攏的土塊卡住了頸部,仿佛有生命力的土層擠壓著,無情地收攏著,沙狼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嗚咽,呻吟,四爪亂抓幾下,在凌遲的死亡中緩緩窒息。
阮明珠向上一推,碩大的狼屍掉下土堡的頂面,砸在狼群中,興許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如法炮製了幾回以後,外面的騷動逐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