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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塵忽然被問及此事,微微側頭,輕咳了一聲。徒兒似乎還有些不甘,她湊得很近來找,一縷烏髮垂在鬢邊,不慎溜進了雲舒塵的領口裡,勾得四處發癢。
卿舟雪衣裳上帶著的清香,淺淡地環繞著她。
“我自然是有的。”雲舒塵挑出了領口裡的那縷發:“想看麼?”
“那此時你只能看看,別碰。”
卿舟雪所見的魔紋一般都是在顯眼處,她怎麼也未曾想到,師尊為此需要脫這麼多衣物。
她自下而上,一寸寸褪著,羊脂玉一般的大腿在凌亂的衣物間若隱若現。她以足尖蹭住那些薄如煙雲的衣料,挪出一片褶皺,而後猶豫片刻,徹底曲了起來。
“好看麼?”
卿舟雪垂眸看去,呼吸微妙地頓了頓。
紋路生得似一條蛇,又像葳蕤怒放的花枝,妖嬈纏繞在大腿根部。
“……嗯,”卿舟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很漂亮。”
她也不知自己在看什麼,興許是在看紋路罷。
雲舒塵將衣衫理好,徹底遮住了那一點艷色。
雲舒塵只給她看了一眼,但她的目光一直審視著卿舟雪,略帶有一些小心地,想要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一絲變化。
哪怕她有一絲一毫的蹙眉,雲舒塵恐怕都會心口發堵。
結果還是沒有。
片刻後,雲舒塵忽然對自己有些無奈。
明知卿舟雪不會如此。
這又是在試探些什麼呢?
要是也能像卿舟雪那般就好了,信任一個人便可以放開身心去信任。她的徒弟愛得總是坦坦蕩蕩,絲毫不忸怩,一看就是尚未經過世事蹉跎。
但她怕是一輩子也不能這樣了。
卿舟雪又敏銳地覺察到師尊情緒的微妙不悅,事實上,自打昨日將話說開以後,雲舒塵心緒變化的起伏與複雜,如山間時隱時顯的霧一樣捉摸不透。
可能樁樁件件,都是暗傷累累。
才惹得她如此大的反應。
卿舟雪將一絲綺念壓下,既已分明,她決定此後不再提這件事。
她們慢慢悠悠地飄了許久,在舟上看了三次日出兩次日落以後,終於停在了岸邊。
倘若雲舒塵尚未記錯,此處應當是季臨江的洞府。
唯一希望的是,她未閉關就好。
季臨江在劍修一道上算是有名的人物,她無門無派,只是個散修,因此諸如問仙大會這樣的賽事,請她去把關是較為公正的。
好在雲舒塵還未進去就瞧見了她。
季臨江自面上瞧來也就是一芳齡女子,她此刻正……相當不羈地掛在樹上,長發垂下,宛若吊死的女鬼,微風拂過,時不時晃蕩一下,像是逢年過節總要懸上的臘肉。
卿舟雪奇怪地瞥了那女人一眼,然後和雲舒塵確定了一番。在師尊篤定的目光中,卿舟雪終於相信沒進錯門。
她正欲靠近那樹一步,一把長劍便如電光一般射來,斜插在卿舟雪腳邊的泥土之中,險些擦出火星。
卿舟雪負劍而立,當即頓住腳步。
“什麼人?”
“太初境卿舟雪。”
樹梢之上,那女人倒掛著打量她片刻,“嗯。”
“不認識。”
季臨江目光挪上卿舟雪手上的清霜劍,“但我認識這把劍。”
她又越過卿舟雪的頭頂,看雲舒塵,沉吟片刻,“這位倒是有些印象。”
“想不起來,便不要想了。”
雲舒塵微微一笑。
季臨江忽覺不對,再仔細一瞧,瞪道,“是你?”
卿舟雪忽然感覺四周威壓甚重,那把長劍嗡然一顫,自地中拔出了幾寸泥土,而後直朝她兩人射來。
清霜劍下意識地順勢而上,鏗鏘一聲,擋住那把劍。緊接著,那掛在樹上的女人極速墜落下來,正當卿舟雪以為她馬上就要臉著地時——
快要著地時——
她真的臉著地了。
季前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半截身子插進了土裡,瀟灑得甚至不肯多留一點土屑。
卿舟雪微微一愣,又往後縮了一寸。
“……前輩?”
下一瞬,季臨江相當柔韌地以腳尖點了一下地,整個人頓時拔地而起。卿舟雪再回過神來時,季臨江已經直立在她的面前,撣開了袖上並不存在的灰。
她伸手一握,那把長劍飛在手中。
季臨江抬起眼睛,握著那劍,一劍指向卿舟雪,而後她冷笑一聲,挪了半寸,劍鋒便對上一旁的雲舒塵。
雲舒塵剛抬起手,萬千劍影便朝她劃來,將虛空之中撐開的水幕戳得漣漪點點。
卿舟雪擋下幾劍,腳踩在泥土之中,甚至後陷幾寸。同為劍修,她能從這些劍招里感覺到對方此刻心氣不平,甚至帶有一絲惱意。
季臨江的攻勢凌厲非常,待二人不得已踏出門外後,便毫不猶豫地關了門。
——謝絕見客。
第136章
碰地一聲,大門緊閉。
掀起來的灰塵險些嗆到卿舟雪。
卿舟雪捂著嘴,側頭看了一眼師尊,雲舒塵目視前方良久,忽而輕嘆一聲,從容交代道:
“我當年下某秘境時,曾遇見此人。而後結伴同行了一陣。彼時還未辟穀,我順手用她的劍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