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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舟雪幾乎聽不見這句話,她的意識已經在缺氧中逐漸模糊,但是仍然是憑著身體的慣性,掙扎著,肘擊著對方。
上一次這麼瀕臨死亡,還是在從一夢崖上跳下去。
如果會死在這台子上,她該認輸麼。
這十年的功夫,為了這一天,她讀書不敢懈怠,練劍沒有懈怠,大冬天的頂著風雪去修煉,鶴衣峰的雪能埋掉她半截腿,日日如此,年年亦然,連掌門都說,孩子,無需如此刻苦。
可是她記得被蕭師兄幾招打敗的狼狽感,最後還麻煩雲長老去掌門那兒談了此事。
雲長老的第一個弟子,不該比掌門那邊弱。
人都爭口氣,這個魁首她不能讓。
她運起全身僅存的靈力,雙腿往身下一蹬,努力向圈外蹭去。阮明珠的身位比她偏,要出圈必然先是她。
就這樣一點點挪,阮明珠此刻已經是有氣無力,她倒下的時候好像摔到了脊椎,下半身幾乎沒有知覺。她也察覺到了卿舟雪的動作,可惜無力阻止,只好把脖子卡得更緊,企圖她先一步窒息。
這場惡戰打到最後,是眾人始料未及的慘烈。純粹是意志力的比拼,卿舟雪就這樣拼著最後一口氣,一點一點,在斷氣之前把阮明珠蹭了出去。
阮明珠失血過多,已經昏迷過去,她的手在最後一刻終於鬆了。
卿舟雪閉著眼睛,她模模糊糊聽得會場一陣混亂,然後意識徹底泯滅。
再度醒來時,又躺在了柳長老的靈素峰。她對這裡的陳設已經十分熟悉。
卿舟雪稍微偏了偏腦袋,看見了渾身都被包著白紗布的阮明珠。她似乎醒得更早一些,先是惡狠狠瞪了卿舟雪一眼,然後又艱難地朝她笑了笑。
笑完後,她憤憤不平道,“你賠我的雕!”
卿舟雪轉過頭去,閉目養神。
“一個兩個都拼了性命,又是何苦?好在築基期修士筋骨斷裂之傷,看著嚇人,倒也沒那麼嚴重。”白蘇師姐進來,為她們倆換藥,又看了一樣卿舟雪,嘆氣道,“尤其是你,卿師妹,你自己數數你這是第幾次躺在這裡了。”
卿舟雪咳了一聲,“現在收徒儀式結束了麼?”
“第一場已經結束了。等你們能下床走動,再開始第二場。”
“雲長老……”
“喚我做什麼?”一聲熟悉的聲音自門後傳來,雲舒塵款款而來。
白蘇愣住,“雲師叔,你何時來的?”
“儀式結束了,得空來看看這兩個不要命的。”雲舒塵笑了笑,溫聲道,“白蘇,你先退下罷。”
“好。”白蘇師姐剛好換完藥,她把東西收拾好,就退了出去,順便合攏門。
阮明珠雖然動彈不得,但她的眼光一下子就明媚了起來,掙扎著表白,“雲長老,我喜歡你!你收我當徒弟好不好?”
卿舟雪聞言差點吐出一口血。
“是嗎?”
雲舒塵的目光卻落在卿舟雪身上,嗔了一句,“你也沒和我相處過,怎麼知道喜不喜歡的。”
“阮明珠,你的靈根更適合去鍾長老門下,他擅各類兵器,尤其是大刀。”雲舒塵收回眼光,看向阮明珠,微微一笑。
“得了得了。”阮明珠嘀咕道,“長老一進來就看著卿師姐,她也不適合去你那兒。我現在不喜歡你了,你偏心得很,以後去了你那兒也平白受欺負。”
雲舒塵又笑了笑,沒說話。
“咦?”阮明珠忽而想起,“那鍾長老峰上美人多嗎?”
雲舒塵一愣,“嗯?”
卿舟雪聽不下去了,輕聲道,“阮明珠,你傷還沒好,歇著罷,少講幾句。”
卿舟雪在這兒過了一夜,在柳長老的回春妙手下,恢復得能下床走動。阮明珠可能在思索鍾長老峰上有沒有美人的事情,很快又沉沉睡去。
第14章
休養了幾日以後,卿舟雪與阮明珠,參加了太初境歷史上人最少的一次收徒儀式。
卿舟雪自不用多說,在掌門的嘆息聲中拜了雲舒塵為師。阮明珠被雲舒塵勸過,鬧騰了幾日,又發現鍾長老峰上也有漂亮的師姐師哥,鍾長老為人也算和藹,於是逐漸一顆心往那邊偏去,很快忘了鶴衣峰。
今日的晚霞是淡紫色的,溫柔沉靜。遠方望去,群山隱約,飛鳥在長空中留下幾個悠遠的墨點。
雲舒塵難得沒有御風而行,而是放緩了步子,與卿舟雪在鶴衣峰散心。
這新收的徒弟——好像也不是很新,站在她的身旁,已經可以與她並肩。
“前幾日內門比試,我觀你境界似乎有所鬆動?”雲舒塵道,“是不是快突破金丹了。”
“嗯。”
“金丹期。”雲舒塵嘆了口氣,“十八歲。”
“真是令人羨煞啊。”
她說這話時,夕陽打在她側臉,光暈柔和,一雙妙目如秋水煙雲,落在卿舟雪身上。
卿舟雪看著看著,就忽然想起來阮明珠說的甚麼“雲長老是不是很好看”之類的混話。可惜了阮明珠顯然看得不夠仔細,至少不如卿舟雪仔細。
她對這個話題顯然有很多要說的話,不知為何——她並不很想和阮明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