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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舒塵沒打算対太初境主要的礦脈下手,這讓其它幾位心中微松,如此解釋一番以後,雖有疑慮,但還算可行。
“圈定的靈礦雖只幾小處,但總量算來仍然不小。”鍾長老問,“誰來挖?”
“本座聽聞外門弟子有六千餘人,平日修煉吃飯,太初境都是供著的,平白積攢了這麼多年功德。”
“也是時候報答了。”
雲舒塵微微一笑,而後她又說,“歷代掌門私庫內,倒是存了不少好物。擱著也是擱著,不如拿出來仔細清點一番,無用的暫且賣掉,有用的分於各峰。如何?”
曾有祖輩道,大多數人的脾氣總是折中的。單提出要動掌門私庫,長老們自然不那麼容易答應,可若是直接說服其動了靈礦這等太歲土,如此細細比較,接受開鑿掌門私庫的事兒,一下子就顯得相當輕微起來。
最終代掌門推演良久,向諸位長老保證,行如此之策,日後每一峰的月俸少說翻一番。
他們確認這推演合情合理,於是再沒人說半個不是。
卿舟雪在鶴衣峰上清修幾日,偶一日去劍閣學藝,卻發現師兄師弟都不在,整座主峰空空蕩蕩,清寂得走路似能聽見回音。
這與平時的熱鬧大相逕庭。
她便去了一趟春秋殿,殿中無別人,只見雲舒塵閉著雙眼,安靜地靠坐於掌門的高座上,昏黃斜光映出了她面前浮動的微塵。
“師尊?”
雲舒塵緩緩睜眼,打量她一二,“你怎的來了?”
“本是來學劍的。”她說,“只是峰上無人。”
徒兒果然是一見著她就會習慣性地靠近,這樣幾句話的瞬間,雲舒塵便瞧著她自門口走到了掌門之座旁邊,這位置還算寬敞,她的目光落在她身側,似乎是想坐過來。
雲舒塵悄然垂下一隻手,裝作漫不經心地摁在身側的軟墊上,委婉地表達了拒絕。
卿舟雪駐足於她身側,沒有再進一步。
可是她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雲舒塵臉上,發覺她的臉色又蒼白了些,“師尊,你近日晚上也不曾回來。”
“是沒有睡覺?”
最近太初境形勢動盪,雲舒塵確有幾日已經未休未眠。她拿手摁了摁眉心,“這不是在睡麼。你一來,又將我擾醒了。”
“這樣睡対腰不好。”卿舟雪不為所動,清聲說,“師尊平日還要久坐處理這些事務,本就傷腰,自然得注意一些……”
“打住。”雲舒塵仍揉著眉心,“囉嗦。”
她的徒兒年紀不過十八,平日裡雖不動聲色,但每每在養生這一方面念叨起她來,總是揣著一種八百八十歲的口吻。
忽然,她的眼前再落下一片白綢,像天幕飄過的雲。那是卿舟雪的衣袖,而後又被卿舟雪的手指撩開。
她不知何時繞到了雲舒塵的身後,以柔力抵住她的太陽穴,緩緩揉起來。
微涼的指尖貼上眼角附近。
雲舒塵偏頭撇開她,盼著能保持點距離,“不必。”
然而,一塊掌門令牌垂在她的眼前,輕輕晃了晃。
卿舟雪拎著那令牌,正色道,“師尊見了這個,按照太初境律令,得聽我的。”
那木牌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正是卿舟雪初入太初境那一年時,掌門贈予她的。
雲舒塵微微一愣。
於是徒弟滿意地把掌門令牌收回去,然後低下頭,繼續安靜地揉著她的穴位。
她耳邊一縷烏髮垂下來,時不時蹭刮雲舒塵的側臉,帶來細細密密的癢意。
這手法不得不說,力度適中,很是舒服,並不似新手。雲舒塵也不知懷著什麼心情問了一句,“你從哪兒學的這些?”
“近日去找白蘇師姐學的。”
徒弟的聲音清冽溫柔,手指下挪,又摁上她的肩膀,“這裡也是會的。”
雲舒塵忽然想出這麼一副畫面。卿舟雪和白蘇也如這般親密,一人坐著,一人站著,一人教一人學,正如她們目前一樣。
想到此處,雲舒塵又頓住。
她何必去想呢。
正心緒微惱之間,卿舟雪偶然摁到了一處分外妥帖的,於是肩膀的酸處一下子被拿捏得十分恰當,她尚在思考,下意識舒服得輕嗯了一聲。
卿舟雪的手頓住,“弄疼了?”
什麼疼了?她到底在說些什麼混帳話。
雖然知道這丫頭只是很尋常的意思,但是入耳的一瞬間十分滾燙,還是讓雲舒塵整個人都僵了一瞬,慢慢才回過味來。
“沒有。”
她忽然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回眸道,“你看起來倒是很閒。”
由於起身的動作太突然,卿舟雪還未來得及收回手,就這樣尷尬地懸停在半空中,她不明所以地看著雲舒塵,“不按了嗎。”
雲舒塵自桌上隨意拿了幾本名冊遞到卿舟雪手裡,不再看她一眼。
“既然閒著,你也去監工。”
*
卿舟雪在走出大殿時,感覺雲舒塵的神色有點不対勁。
但究竟是哪兒不対勁,她也說不上來。但總之,在某一天開始,雲舒塵対待她的態度疏離了很多,原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