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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舟雪摸著黑過了幾日。
這幾日的雲長老異常溫柔,似乎心情也甚好,憐她暫時看不見,事事都照顧得相當妥帖,甚至吃飯時,都耐著性子把剃完刺的魚肉放在她碗裡。
她頗有些受寵若驚。
以往的雲舒塵並不會對她這般親近,她一直是保留著若離若即的溫柔,偶爾興致來了逗弄她解悶,興致走了就拂袖離開。
她的眼傷恢復得不錯,三日後,便能瞧見物體的輪廓。四日時天地忽而有了色彩,一周以後已經好得全了。
這一周卿舟雪沒有去外門上課,她好全了後本習慣性再去的,但云舒塵說她最好能多留心於實戰,需要費神適應一下靈根,那些理論則可以先放一放。
現在覺醒了靈根的她,已經可以吐納天地靈氣,曾經在指縫中轉瞬即逝的東西,如今終於有了一個儲存的地方。
在外門學習的《試說五行》整整五大卷,只詳細介紹了金木水火土。但是冰靈根者聞所未聞,卿舟雪還沒有尋到任何關於修煉方式的記載。
她只好嘗試著把那個系列的第三卷 ——也就是描述“水”的記載,再度看了一遍。
冰取之於水,總有共同之處。而卿舟雪自然也發現,她對於水的控制力比起其他四相來說,明顯要得心應手很多。
雲舒塵偶爾會指點一二,“空氣中自然而然會有水汽,嘗試著感覺,降低溫度,冷凝成冰,可以為你所用。”
卿舟雪蹙著眉,對一顆掛在草尖上的露珠苦思冥想許久,那顆露珠慢慢變得凝滯,但是她仍不能精細控制,一下子把整片草葉都凍成了冰雕。
“你無需這般緊張。”
那雙均勻白皙的手,順著空氣劃了幾下,仿佛是飛燕的翅膀點上水面那般快捷輕便。
桀驁的水流本奔騰於大江大河,而這自空氣產生中的一縷水流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幾縷光曦被折射成碎金,波光粼粼地映照在她的側臉上,恍若神跡。
卿舟雪看著她自如到仿佛一呼一吸的動作,擁有天然的美感。
讓人挪不開眼睛。
第11章
正當此時,卿舟雪忍不住伸手挨了一下那柱水流,雲舒塵正把它變成了一隻飛鳥的形狀,在她的手碰到的一瞬間直接凝結成了冰雕。
冰雕落下來,砸得四分五裂。
卿舟雪盯著地面的碎鳥,眸中露出一絲可惜的神色。
雲舒塵打了個響指,那些碎冰如在沸水上煮過般快速消融。然後化為冷水浸入地縫。她抬頭看了眼天,不禁蹙眉,“那是什麼?”
天空中盤著兩片影子,久久不落下來。卿舟雪也察覺到了,那是兩隻威風凜凜的金雕。
是阮明珠的雕。
那個和她一起在外門蹭課的異族姑娘,曾經給她看過這兩隻金雕幼崽。是從草市上的籠子裡提回來的。
她說這東西可憐,不能養在籠子裡,中原人不會養雕。
後來兩隻金雕被她餵養得頗通人性,傳迅送信,獵些小兔子帶回來什麼的不在話下。
“是找你的。”雲舒塵輕嘆了口氣,“我離遠一點,可能會落下來。”
雲長老翩然離去。
那金雕果然是憑著野性的直覺,判斷雲舒塵是威脅性命的存在,故而遲遲不肯降落。她人一走,一隻很快落在了卿舟雪的臂膀上,另一隻站在樹梢頭。
卿舟雪抬了抬胳膊,重得很。金雕的腿上系了封信,卿舟雪拆開來一看,是阮明珠不怎麼熟練的字跡。
當然,比起前幾年她字都不會寫的時候,已經好上不少。
【卿舟雪,最近你沒來,不過還好沒來,確實挺無聊的。他已經開始複習前面的內容了。】
【你家到底住哪兒的?有空找你玩吧。】
卿舟雪寫了一封回信,那自然是不能來的。
鶴衣峰身處內門,而且是雲長老的居所,雖說自己借住於此地,但她還沒有飄到欲帶人進來玩鬧的程度——她知道雲舒塵喜歡清淨。
寫到此處忍不住看了一眼雲舒塵,她在遠處拿著個剪子,剪去盆栽多餘的枝葉,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卿舟雪趴在前庭的石桌上寫完最後幾行字時,兩隻金雕忽而又振翅飛了起來。
雲舒塵走過來,瞥了那兩隻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雕一眼,坐在她對面,“忽而想起一件事,事關乎你自己,還是找你商量一下。”
卿舟雪擱下了筆,不自覺坐直了點。
“掌門那日說的不錯,你的靈根單一,比較適合以一劍破萬法的劍宗。他邀你去學習劍法,你可有這個意向?”
“長老希望我學嗎。”她沉默片刻,問道。
“這是你自己的路,學與不學,皆看你自己。”
“不過,內門比試時,定然也是要見真刀真槍的,學一些劍法不會有壞處。你可先去試一試?不喜歡就罷了。”
她都這般說了。
卿舟雪點頭稱好,並無什麼異議——她一向對雲長老的說法沒什麼異議。
第二日,她頭一次踏上劍閣。劍閣與掌門殿相距不算遠,都在主峰。
比起鶴衣峰人丁稀少,這兒多了許多人;比起外門的人俗混雜,這兒又多了些清淨。
只見幾個少年,正旋身舞劍,來回幾個架勢,十分瀟灑。其中一位少年瞥見卿舟雪後,一個側身翻,衣袂偏飛地落在她面前,劍尖點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