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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派輕鬆,仿佛這些皆與她無關,心底里已經心心念念著另一個沒遇到雲舒塵的卿舟雪了。
卿舟雪對上那雙漂亮的眼,一時心中竟帶了幾分惱意。她將自己小腹上的手拽出來,攥在手裡,不讓她繼續動彈。
可是師尊似乎還是笑著的,她的眼眸彎起,只是弧度較為輕微。卿舟雪瞧出一絲不對來,她將手放鬆了許多,“笑什麼?”
雲舒塵的手得以翻轉過來,與她十指相扣。她眉梢一挑,笑意如雪壓彎了的花枝,撲簌簌地抬起來綻放。
“沒什麼。”雲舒塵笑了後又軟下腰肢,不知為何起了一些感慨之意,道:“被人黏著的感覺還不錯。”
卿舟雪微微一愣,她相當熟悉師尊的細微神色與語氣,此刻腦瓜子中一轉,頓時明白了什麼:“故意的?”
雲舒塵無辜道:“只是順著話套套你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她的尾音拖著嬌惰:“看來卿兒沒想別的,特別想我。”
“……”
卿舟雪鬆了口氣,但是不知為何,被她平白無故地擺了一道,心底頓時不悅起來。
卿舟雪並不是一個喜歡和別人較輸贏的人,師尊如何欺負她……她倒是從未放在心上。
但此次非同一般。
先前的緊張是真切的,因此此刻的不快也很真切。
她的情根比以前全了許多,緊張,思慮,害怕……雖是更敏銳,但同時也像一點一點拆掉了外頭的厚殼,變得脆弱起來。
她別過腦袋,眉梢微微蹙起。
雲舒塵將她的臉轉過來,卿舟雪又別了過去,順勢還推開了她。
生氣了?
卿舟雪滿臉寫著冷淡。
“是你自己先想七想八的。”雲舒塵抬起她的一縷髮絲,將人又不急不慢地轉了回來,溫聲問道:“那你為何會這樣想?”
雲舒塵心裡還在思忖,近日分明對她甚是溫柔——這其中自然是有些私心,雲舒塵被太上忘情那一句“後會有期”弄得心裡不安生。
她有些擔憂再生事變。
那女人似乎想和她搶徒弟。這點子焦慮,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統統在卿舟雪身上尋到了一個泄口,那便是加百倍的寵溺。
也不知卿舟雪是如何將她與“要回去”想到一塊兒的。
“雖不知你為何會突然想起星燧。”雲舒塵的笑容也漸漸斂去,專注地看著她:“此物在多年前,對我興許是個執念,但現如今……”
話頓在此處,她腦中恍惚地閃過一句話。
——“丫頭,日後記得對自己好一點。生活再不如意,再苦再累,也要學著愛自己,掇拾得漂漂亮亮的,去嘗一嘗喜愛的吃食,看一看人間的風光。知道了嗎?”
是啊。
體味到復仇也沒有那麼快活,只餘下一身長途跋涉的風霜以後,雲舒塵已經慢慢放下了。
但有卿舟雪的每一日都特別好,無論是閒著或是忙著。她閉上眼睛,現如今都想不起小時候的事,只記得和她的日子,幽靜庭院,二人相伴兼有一隻貓,歲月很短也很漫長。
“現如今已經算不上了。”她的聲音漸漸低去。
卿舟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雲舒塵回過神來,打趣道:“回去作甚?又要將某人養上一遍,還得瞧著她和某些師妹不清不楚,自己則只能黯然神傷,強行接受她的孝順。”
“不能算不清不楚。”徒弟認真反駁她,面上總算松活了一些。
雲舒塵隨意嗯了一下,她的手環上卿舟雪,這會兒將她抱住,總算沒有再被推開。
“以後……莫要這樣逗我。”卿舟雪默默道:“不好玩。”
雲舒塵卻顯然記仇得緊,一眼橫過去,“風水輪流轉。這下曉得吊著人不好玩了?你以前怎麼對我的。”
“嗯?”卿舟雪一愣,師尊的一些惡趣味,她從來是沒有的。
“曾經有一個姑娘義正辭嚴,”雲舒塵幽幽道:“師尊就是她的親人。而那時候她們倆才剛剛親完。”
“……”
這些年一過,再提起此事,卿舟雪有些無地自容。她輕咳一聲:“我那時,確實……容易將這些詞弄混。”
“那你知道我怎麼想麼。”
卿舟雪輕輕眨了下眼,笑了起來,而雲舒塵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兇狠的話:
“我恨不得掐死她。”
*
其後幾日,卿舟雪舒坦了很多,哪怕雲舒塵將星燧日日擺在床頭,當個照明物件用。
自從歷經被擄走之事後,卿舟雪但凡有空子閒暇下來,便會盤在榻上打坐修行。
她於不知不覺間吸收了那顆渡劫用的丹藥,加上平日的刻苦功夫,現如今修為已經平穩躍過了化神,邁入煉虛期的門檻。
太初境上頭的幾個長老修為較高,襯得她很是一般。但這樣的修為,擱一般中小宗門,執掌長老位也是很夠格的。
流雲仙宗前一段時日連受重挫,在修仙界的勢力也有些失衡。自從關掌門死後,許多人瞅准劍魂的風向,轉頭向太初境聚攏。
現如今誰第一第二,暫且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