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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她懷裡蹭了半晌,長輩架子端習慣了可累,還是當個小崽子比較舒心。
意識又朦朦朧朧地想:本座不可以這麼墮落。
墜入夢鄉前,最後一道思緒是:無事,反正她也不知道。
清淡又溫和的九和香,與她當年是一模一樣的,就這樣引入了她的夢。被卿舟雪的體溫微微暖起,愈發舒適。
這一晚,雲舒塵終於睡著。
她惦記著這種事情在大家淡忘之前,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一定不能。這是本座最後的尊嚴了。
在腦中盤恆得久了,又未睡太好。
難免成了執念。
半夜。
卿舟雪睜開眼,她若有所思地聽著懷中傳來幾聲微弱而焦慮的夢囈:
怎麼辦……
整個太初境都知道了……還喊了她這麼久師尊……
月色入戶,夜色澄亮。
卿舟雪先是一愣,靜靜地扭頭看著她,月輝將她睡得不是很安穩的容顏,渡上一層絨絨的光暈。
她仿佛明白了什麼,看她良久,這心跳一頓一頓地,漸漸快了起來,似要衝破胸腔。
呢喃到最後,夢中人似是有點崩潰,委屈道:
本座不當長老了……
聽她糾結好久,最後得出這樣一個自暴自棄的結論,卿舟雪忍著笑意,闔上雙眸。
過了半晌,她的手指忍不住抬起,點著她的唇瓣。再說下去,宛若湯圓兒串燒——全露餡了。
第219章
當個小崽子的確不錯,但萬物不可以一論之。
雲舒塵以為,也有一些弊端。
其一,她這經歷了六百多年風霜的年紀擺在此處,非得裝一個年少不知愁的少女,每日撒嬌粘糊,活潑久了,也讓她頗有些心累。
趁著卿舟雪外出,她才能能歇一歇。坐在往日慣常愛坐的地方,沏一壺茶,闔眸享受午後的陽光,以及歲月靜好的晚年生活。
其一,過了這幾日,雲舒塵終於咂摸回味來,想起了還在黃鐘峰上逍遙法外的一個女人。
可惜也暫且只能看著她瀟灑,無可奈何。畢竟腹中空虛實力微薄,挑明了亦是被嘲笑的份。
雲舒塵手執茶杯,將冷水往四周一潑,淡藍色的光暈自地上浮起。
她以水為引,施了個結印手勢,設下一個小型的聚靈陣法,開始慢慢修習水靈根。
混元五靈根修行本就不容易,換作旁人修煉一個就夠了,她還得練五個。雖說有陣法加持,天資上修煉也更快,但是仍然累人。
按照這勢頭,還得再修個五六百年才能去黃鐘峰。
雲舒塵本懶得和她計較,但這幾日閒下來,想了一圈,愈發咽不下這口氣。連帶著打坐的心境都不爽了幾分。
五百年?
她才等不到那時候。
雲舒塵站在一夢崖上,望著黃鐘峰幽幽思索了片刻,她的目光一寸寸挪去,最後若有所思地盯緊了靈素峰。
柳尋芹一般不會放掌門鴿子,這個時辰她應當是不在峰上的。
卿舟雪中午回來的時候,分明瞧見了雲舒塵認真修煉的側影。結果她才剛走近,雲舒塵便悄無聲息地撤下了那道陣法,假裝自己還沒有學過如此精妙的東西。
卿舟雪也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將目光挪向別處。
她也有些擔心雲舒塵一下子暴露了此事,以當年師尊的性子來看,這太初境她許是一刻都不想待。
興許此刻還能安靜地留在這裡,正是因為最後一份顏面還未掃地呢。
雲舒塵在打坐時無甚神色,暗暗吸了一口氣以後,回眸嫣然一笑……勉力笑出少女的純真無邪。
卿舟雪努力想著自己傷心之事,忍住面色的波動。
她平日裡雖然不怎麼愛笑,但是一旦真覺得有趣,也並不想憋著。
好辛苦。
“卿卿,我想和你學燒菜。”
卿舟雪的神色又抽搐了一下。她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聽到這句話,至少不會在她口中聽見。
這麼多年的磨練,她的廚藝不至於差得驚天動地,但屬實是平平無奇。
師尊是真的忘了?還是……
“嗯。”卿舟雪應了下來,繼續假裝自己不知道她會下廚這件事。
雲舒塵並不止是說說而已,今日中午她當真沒有閒著。
然而待到鍋底燒紅時,卿舟雪站在一旁,聽得嘩啦一片巨響。竄起來的火光映亮了她愣然的眼神。
“塵兒,肉不用剁這麼碎。”
卿舟雪還以為她要包餃子,方才並未制止,完全沒有料到,這竟是用來炒的。
“碎了好入味。”
雲舒塵甚是專注。
卿舟雪不說話了。
罷了。她安慰地想,興許是什麼自己未曾見識過的既定做法。
那把刀上還黏著肉末,雲舒塵並不在意,一把切上了菜。
卿舟雪忍不住蹙眉,味道暫且放在一邊,這乾淨麼?
罷了,她人乾淨,經過她手切出來的,能髒到何處去。放在鍋里煮一煮,總之是能吃的。
“把食材都給我。”
“等一下。”卿舟雪見她對著蘿蔔砍了幾道就隨手丟下鍋去,她震驚道:“未削皮,也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