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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我一人,也護不住你。”
卿舟雪在醒來之後,已經聽完雲舒塵複述完當日情形。
“既然她那天本可以擄走我,卻並未直接如此,想必此次也一樣。”
她倒是一派樂觀。
只不過這話說起來也甚有道理。
但那女人……冰靈根,劍修,與卿舟雪相似得過分。
雲舒塵想著想著,便又蹙了眉梢。光論這一點,她便相當不喜歡太上忘情。
冥冥之中,這女人似乎與卿舟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她探不清,也剪不斷,竟然還生出一絲酸意。
更令人糟心的是,人家修為至高,且軌跡難測。
雲舒塵正思忖著,然而眉梢上被兩根手指摁住,緩緩推了推。仿佛是掃眉的黛石,一點點將那點兒愁緒掃平。
“蹙著眉,不如笑著好看。”
卿舟雪反而又朝她笑了笑,“師尊。你慣愛多思,平日又懶於吃飯,當心日後早生白髮。”
雲舒塵被她打斷這憂思,猛然抬眸,嗔了她一眼。
第168章
這年春末時,花色漸迷,此次問仙大會的一切後續,才徹底落下帷幕。
卿舟雪今日的衣著較之尋常,明顯華貴很多。
白底上壓著銀紋,玄黑鑲邊,里三層外三層,精緻非凡,但瞧起來不顯得累贅。她百無聊賴地出了宴,和幾個師姐妹坐在同一處,麻木地聽著各方呈來的祝賀。將毫無新意的話聽了百十來遍。
阮明珠小聲嘀咕道:“好麻煩。”
她彆扭地束縛在自己規整的衣裳之間,坐立不安,不過也只坐立不安了一小會兒,她很快放棄了走脫,無趣地待在原地。
卿舟雪眼觀鼻鼻觀心,看不清情緒,一臉遁入空門的神色。
耳畔仙樂陣陣,餘音繞樑。
眼前觥籌交錯,許許多多張面孔映入眼帘,能被自家師尊帶來參宴的人,肯定也是宗門內難得的才俊。
卿舟雪或許收到了幾分羨慕與探究的目光,她一一掠過他們的面孔。熟悉一些的是太初境的人,不太熟悉的是外宗的長老。
但是雲舒塵果然沒有來。
卿舟雪離越長歌坐得甚近,旁人還以為她是她的弟子。
她垂下目光,感覺眼前這一切都了無生趣。
大的宴席散去,人也陸陸續續走光。卿舟雪從頭到尾,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偶爾麻木地舉起酒杯,酒杯里盛著清水。
還有一些常年與太初境私交甚好的宗門,駐足於此,久不離去。
無涯宗宗主搖著扇子,悄無聲息地打量了卿舟雪許久。
而後他拉著自己的徒弟,對越長老笑談道:“我座下有一弟子,年紀和這位卿姑娘相仿,品貌端正,資質不錯,為人亦忠厚,倘若有這等機緣……”
掌門聽著就頭疼。
連帶著其餘幾位長老一併頭疼。
越長歌快要出了一身冷汗,被雲舒塵那女人知道了還得了——不得扒了她的皮,但是這傢伙為什麼會問自己?難不成他以為卿舟雪是自己徒弟麼!
她訕笑著回絕:“這孩子年紀還輕,不急,此事不急。”
“也是。”那邊卻不死心,“不過多結交一些同道也是不錯的。”
這事說來甚是奇怪,絕不止有一人,倒是有許多想與太初境聯姻的,幾乎都瞅准了卿舟雪而來,變著法兒想要攀上點關係。
畢竟她年輕有為,清麗脫俗。衝著她人來的興許也有,但是更多的是為了劍魂。
越長歌只能慶幸太初境遠不至於落魄到靠弟子聯姻的境地。而卿舟雪也並未喜歡上外宗的子弟。
倘若她真是後者,雖說是自己的婚事,但卻很可能無法擅自做主。
可放眼自家宗門,這倒是沒有太多利弊講究……嗯,這麼一想,雲舒塵為了卿師侄不被外頭那群虎狼惦記而果決獻身,真乃我宗之楷模。
越長歌在心底里欣慰地想。
卿舟雪眉梢蹙得越緊,再熬過了片刻,她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勉強從其中脫身。
剛一從側門溜出去,清冽的山野空氣盈入鼻腔,卿舟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感神清氣爽。
她走著走著,腳尖又不自覺朝著鶴衣峰迴去。
卿舟雪剛開了門,一隻花影子便竄了回來。她低頭瞧了瞧阿錦,只見它壓低了身子,耳尖放平,喉嚨里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
怎麼?
卿舟雪瞧它一臉戒備的模樣,自己也不自覺拔出了長劍,往草木幽邃處緩步走去。
的確是有人。
除了雲舒塵以外,有外來者。
她將腦袋探過一個牆角,發現涼亭之中坐著兩個女人。
雲舒塵正對著卿舟雪這邊,另一個瞧著也隱約有些眼熟。
師尊似乎在和她談著什麼,神色淡淡。
卿舟雪放了心,她將清霜劍收起來。
她走向涼亭,繞過來一看,發現那女人的面容……甚是奇怪,也不知道美醜,又記不住五官。
只要將眼神挪開,就自然地忘了方才看到了什麼。
卿舟雪那日在流雲仙宗時,理智幾乎全無,她並不記得太上忘情長什麼模樣。
但是那個冰洞裡清冽的聲音,再次響在耳畔時,卻讓她神色一凝,驀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