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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女人的聲音冰涼透骨:“罷了。現如今我們二人一體雙魂,我的肉身已經湮滅,你的無情道又未大成。而縱觀天上,現如今已經被你捅了個窟窿。劍魂,你打算如何收場?”
“再說。”
卿舟雪微微一笑。
因為方才撐過幾道天雷,太上忘情的結界備受打擊,連帶著她也有一定損耗……更何況如今只剩一道魂體。
她現在較為虛弱。而此具軀體並不屬於她,如果不奪取軀體的控制權,便會一日日衰弱下去,直至於毀滅。
卿舟雪沒費多少工夫,就讓意念將那道魂魄壓制,耳旁再也聽不見另外的聲音。在此同時,身上的創口也已經癒合,衣裳上只留下一些深深淺淺的血色。
她雖然將其全部納入丹田,但是卻極難在短時間中內化,橫衝直闖的靈力讓卿舟雪猛然嘔出一口鮮血。
她垂眸凝視著那攤血,卻笑了起來,直到渾身皆在發抖。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在笑,無情道雖是壓抑了她的心性,但是仍然無法全部壓制卿舟雪這時的暢快。
只好通過最為原始的法子發泄出來。
她召回清霜劍,雙腳離空踏起,直鑽入那狂風之中。
長風吹得她一頭烏髮在身後張揚,如墨色的旗幟一樣招展開來。
她飄得無拘無束,此刻是真正像極了一片飛雪——因為在此世間再也沒有比她更強的人或什麼,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主宰她和師尊的命運了。
北源山上的大雪淒迷。
雲舒塵剛欲抬手,指尖在垂下的長袖中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向她伸出。
她站在山巔之上,靜靜地看著卿舟雪的身影。
看她像一隻鳳凰那樣掙脫了一切束縛,自由翱翔於天地間。
這個場面,雲舒塵曾經夢到過無數次。如今看來,她也如夢到的每一次那般,有些失落,也有些欣慰。複雜的情緒摻合在一起,被搗得酥爛。
卿舟雪在此刻恰好回眸,被吹起的長髮遮去了大半面容,但恰好未能遮住眼睛。
她與雲舒塵對視,而後又翩然落了下來。因為體內靈力橫衝直闖,當年失控的感覺也如這般,不過卿舟雪修為今非昔比,差不多可以壓制住這種殺意。
但她的瞳色的異樣仍未消失,在垂眸冷視之間,顯得像高高在上的神明。
“師尊。”她問道:“大仇得報,你理應高興。對麼?”
雲舒塵:“興許罷。但卻總是……沒有那麼欣喜。”
卿舟雪的眉梢微蹙,似乎有些疑惑。她已經無法與她共情,此刻雲舒塵的神色過於複雜,她讀了半天,但卻難以懂得。
“師尊想要什麼。”
雲舒塵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出聲。
卿舟雪垂眸道:“是了,我記得……流雲仙宗他們,當年也圍追堵截過你我。這應是要報仇的。”
她終於再次摸准了方向。
甚至已經無需再御劍,手中掐了個訣,便直達到了千里之外的流雲仙宗。
此宗雖然勢弱,但是還留有人息。卿舟雪手裡拎著清霜劍,她朝那邊隔空一指,數座樓閣已經崩塌至為碎片,空氣中驟然盪起一大片塵灰。
此處不是所謂天宮麼。
她在心底道:也不過爾爾。
流雲仙宗軒闊的朱樓碧宇,瞧著一個個都價錢不菲,卿舟雪毫無憐惜之意,她將那片天宮削了個粉碎。整個身影快成一道流光,如劍意一般在其中縱橫,踏凌霄碎瓊瑤,連其上滾滾的流雲,也被她驅趕得四處散去。
“卿舟雪。”
一個聲音響在卿舟雪身後。
卿舟雪緩緩回頭,一看這張面孔甚是熟悉。
顧若水蹙眉看著她,“我的師尊……你身上為何有她的氣息?”
“她死了。”
卿舟雪面無表情。
顧若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她的眼睛,她當即橫舉起長劍,正對著卿舟雪。可是劍尖卻在微微顫抖:“你怎麼可能殺得了她?”
卿舟雪負劍而立,“為何不能?若光看修為,現在天底下已經無我做不成之事。”
那柄玄劍顫了顫,最後還是向她狠狠劈來。
一道雷紋閃現,劍刃就快劈到她的臉上時,卿舟雪忽然單手握住了那柄黑色長劍。
她的手貼上冰涼的劍鋒,只是這樣握著,顧若水用上全力,也沒有再下一寸。
卿舟雪的手一點點握緊,劍身上出現許多裂紋,如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她將其碾成了粉末。
那隻手稍微一松,粉末從指縫中飄散。
她現在的實力若完全內化,能達到兩個渡劫期的水平,顧若水只能望塵莫及。
顧若水的本命靈劍碎了個十成,自己也難免受到重創。
她跌落在地,杵著只剩一半的斷劍,稍微顯得有些狼狽。微微抬頭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把雪亮的冷刃——清霜劍。正隨著卿舟雪的靠近,而逐漸映出來她模糊的身影。
她以為卿舟雪會一劍結果了她,但是沒有。
卿舟雪踏著流雲自她身旁飄過,但是衣角卻被一拽,卿舟雪蹙眉回眸,顧若水閉上了眼睛:“你殺了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