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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了一路,甚至險些崩潰,在看見卿舟雪的那一刻,她的惶恐頓時落了地,已經別無所求。
太初境那邊已經傳信,其餘的事再看造化。
前方已無路。
卿舟雪麻木地看著身前湧上來的追兵,她心裡談不上何感受,仿佛整個人已經被抽去了靈魂。
眼帘前擋了一隻手,幫她遮住了一切。
卿舟雪感覺自己被拽了一下,而後與人緊緊撞在了一起,耳旁風聲大作,突如其來的失重襲來。
她睜著眼睛,下意識地抱緊了唯一的依靠。
也正當此刻,四面八方的修道之人猛然俯衝,宛若利劍一般射向中心。
幾道零落刀光劍影。
直直朝她們劃來。
卿舟雪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片白刃,她的瞳孔微縮。
此刻她雖然思緒混沌,卻一把擁住雲舒塵,本能地抱著她轉了一個圈。
她將後背對著利刃,又是一聲悶哼,一汪鮮血自碧空灑落。
“卿舟雪!”
雲舒塵驚怒之下,朝一人猛然打了一掌,反震開她們自身,迅速往萬丈深淵下落去,毫無留戀。
關清維只差一步便能趕上她們。
他立在浮石邊沿,胸口起伏不平。
那手頓在空中,而後不甘心地垂下來,緊握於袖中。
“沒有修為逃不遠的,派人去追。”
第153章
鳥聲啁啾,自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一聲,又一聲,吵得頭疼。
她們二人自浮石上墜落,掉入群山之中,雲舒塵用一絲才存蓄起來的靈力護住她與徒弟,以作緩衝,結果還是從山坡上滾了很遠,現在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雲舒塵動了動手指,她再次醒來時,四肢酸疼無力,每一根骨頭都要散架似的。
但她身子底下墊了層軟物,仔細一壓,甚是有彈性。雲舒塵摸索半天,好歹支著腰起來些許,眯著眼垂眸看去——
卿兒?
卿舟雪倒在地上,胸口呼吸有些急促。借著一絲夕陽射進來的微芒,雲舒塵感覺她面色不太對勁。
手探上去,輕輕一摸,讓她徹底心涼。
卿舟雪的額頭滾燙,像是一塊烙鐵,燒得厲害,整個人都在打冷顫。
然而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靈力相當稀薄,幾乎聊勝於無,一身修為都奏不了效。
卿舟雪手上的納戒不知甩去了何處,玉鐲本就是沒有帶來的。
帶來也無用,此處窮山惡水,法寶都很難打開。
雲舒塵沉默了片刻,好在她已向太初境那邊傳信,掌門他們應當會朝這邊摸索過來,不算全然沒有希望。
只要比流雲仙宗快上一步就好。
靈力的缺失也是天然的掩護,在此般惡劣的環境之中,哪怕他們修為通天,在此處也像是嗅覺失靈的鷹犬。
卿舟雪一直在顫,意識昏沉。雲舒塵叫了她幾次,也沒任何反應。她只好將徒弟抱緊,借著昏暗的光線,向四周看去。
她們躺在一方瀑布的腳下,旁邊應當是一方河流。
瀑布旁有一棵參天的古樹,其上枝節盤繞,再看不分明。而後便是重重疊疊的雜草,不知藏著些什麼東西。
夕陽很快就要落下,唯一一絲光芒也湮滅,四周愈發昏暗。夜晚極為寒涼,伴隨著瀑布水汽掀起來的濕氣,幾乎能透入骨髓。
雲舒塵茫然了一陣。
她還從未在野外過夜,毫無修為,如同凡人一般。
懷中的姑娘燒得不省人事,夜風一吹,便愈發抖得厲害。
雲舒塵直覺這樣下去不行,她暫且將卿舟雪放平,而後去四周轉了轉。
此刻光線很暗。
但是魔域常年也是陰暗不見天光,她的眼睛在夜晚瞧東西還算分明,這一點要便利許多。
天無絕人之路,那棵古樹後似乎破開了一個洞,相當狹窄,不過正好可以擋一擋自東邊吹來的涼風。
雲舒塵撐著乏累的身子,再度回去抱起徒弟——也只能是半抱起來,慢慢挪騰。
她從未感覺卿舟雪有這麼重過。
終於一點一點地將她搬回了樹洞。她將那些枯枝腐葉踢了出去,而後和卿舟雪擠在一處,明顯感覺暖和了很多。
卿舟雪在做夢囈語,口中含糊不清地念著些什麼。
雲舒塵往她背上一摸,濡濕一片,再抬起來時已是滿掌鮮血。
那滿手的紅刺痛了她的眼。她微微一愣,小心地將卿舟雪摟過來一些,掀起她幾片殘破的衣料。
劍傷深可見骨。
癒合的速度緩了很多,像是要油燈枯盡一般,斷斷續續。
雲舒塵看得揪心,她不知徒兒為何會如此……難不成這種療愈的能力,亦有盡頭麼?
她自懷中尋了尋,將一枚丹藥拿了出來——此乃上次擊殺蟲母而獲取的妖丹所煉製而成,十分珍貴,甚至可保渡劫之用。
雲舒塵向來是隨身攜帶,從來不會示以外人。
她將藥丸捏在手心,那硬物硌得有點疼。
這一卦算下來,加上多年前所算的一卦,壽數損耗如此之大,她本不剩多少年好活。
唯一的生路便是突破渡劫期。
而她手上造了太多生殺血孽,每一次渡劫都分外艱難。
這枚丹藥是生路之中的生路,倘若給出去,她很難在短短几年間再尋到一隻合適的妖獸,也很難再煉成這樣一枚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