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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蹲在牆頭,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在這種幽幽的目光的凝視下,她獨自吃完了今天的晚飯。
許是到了野貓發情的時候,她家的貓無心工作,這幾日的飲食頗有點敷衍。
卿舟雪戳著碗裡的飯糰子,約莫分析出了來源。青椒碎與豬肝碎,碎筍,還加了一些土豆作為粘合,和著米飯搓成了圓潤的形狀。全部都來自於中午吃剩下的。
味道意外地還可以。
飯後,卿舟雪欲回房間,穿過長廊時,卻望著庭院內的池水停住了腳步。
她較為生疏地,調用著身上為數不多的靈力,讓池水中的一團水升了起來。
注意力稍微一松,那團水落了下來,在水面上砸出點點漣漪。她再嘗試了一下,這次圈住了一尾無辜的錦鯉,縮在那個晶瑩的大水珠之中,隨著水珠騰空於她眼前,不安地游來游去,非常奇妙。
她這樣偷偷地玩了許久,直到余光中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神一動,水珠未經控制,掉在地面,連帶一條錦鯉在地面挺著腰蹦噠,水漬斑斑點點,飛得到處都是。
卿舟雪當機立斷拎著那尾錦鯉扔入池中,處理掉唯一的動亂。
雲舒塵後退一步,生怕她把池水濺在自己的衣角。
果然天底下所有的學會法術而又學藝不精的小傢伙,都會具有或多或少的破壞力。
“學會了?”
她該點頭嗎。
卿舟雪總覺得這個頭點下去有些心虛。
不答即為默認。雲舒塵走過她身旁,笑了笑,“如此甚好。日後這院裡盆栽的澆水排水事宜,可都交給你了。”
她沒走過幾步,似乎想起什麼,頓步回眸,“自明日起,我會再閉關一段時日。”
“十年以後的事情,暫且不用著急。倘若你覺得無聊,可以去外門聽聽課,也可以留在峰上看看藏書。”
簡短的交代以後,她走了。
鼻尖的熟悉的香味伴隨著晚風散去。
雲舒塵突然再次宣布閉關以後,偌大的鶴衣峰清寂下來。
卿舟雪以前還能聽人說上幾句話,現在唯一能陪著她的,只有那隻偶爾會跳上牆頭睡大覺的小貓,在一片喵聲中照顧著她的日常起居。
一日三餐不用憂心。換洗的衣物也會在變得乾淨以後突然出現在她的衣櫃。
卿舟雪徹底沒了事情可做,每日嘗試用水珠一滴一滴地澆完花花草草以後,她從書架上拿出書,選一個光線明亮卻不刺眼的地方,有時是池中亭,有時是前院的老槐樹下方。
《聞初要道》已經全部看完,並無下冊。這並非是一本正經教習修煉功法的著作,只作參考入門。
引氣入體,築基,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渡劫。
可謂仙路漫漫。
孩童的心遠沒有這般功利,對於其中形容的渡劫修士呼風喚雨如入神人之境,受萬人景仰獨步九州……她看完以後並沒有什麼感覺。
也許還不如一滴小水珠來得好玩。
她踮著腳尖,把舊書放回去時,又從書架上拿下來一本《試說五行(卷一)》。
鎏金的字跡,包裝厚重精美。
這本書也是雲舒塵的。她的書架並沒有擺在臥房內,興許是活得太久,藏書也多,四四方方的牆能擺滿,於是單獨開闢了一個房間,就在她臥房旁邊。
卿舟雪才看了幾頁,一道聲音忽然響起,“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向前看去,貓咪跳上桌子,眯著眼睛看她。
“雲仙長閉關前交代你,無事的時候可去外門聽聽課。澆澆花。小孩子成天讀書,對眼睛可不好。”
後面那句話很顯然是貓咪加的。
外門仍在太初境內,正設於仙山之中的一塊盆地,其中魚龍混雜,比內門要熱鬧不少。
其間錯落著居處,不過生活條件並算不上好,幾個人摩肩擦踵地住在一處,木盆,水缸等一些生活用品,草草地擺在房間外頭。
一般達官貴人,或者是來求學的世家子弟,都會選擇回家住。留在此處的,多是天資尚可的寒門子弟。
錦衣少年一邊領著卿舟雪,一邊介紹道,“此處對於傳道並無壁壘,凡是有興趣的都可去聽一聽。授課的是太初內門的一些課業優秀的師兄師姐,教這些基礎通識,還算綽綽有餘。”
“倘若你以後成了長老的親傳弟子,也可能會有這樣的機緣。”
授課處在一座又一座閣樓里,其下的犄角旮旯里與凡人街道無異,居然還有叫賣糖葫蘆的,切幾斤糕點的,賣攤在地面的一捆捆白菜蘿蔔的,異常地富有人間煙火氣。
人群擁擠,混雜的氣息竄入她的呼吸,她不自覺蹙了眉,憋著口氣。錦衣少年停住腳步,“你自己去逛一逛,這兒沒太多規矩,逮著喜歡的課,搶個位置就行,實在沒有,站著聽也行。”
“記得按時回來吃飯。”他想了想,“今天吃剁椒魚頭如何。”
“太辣了。”卿舟雪本在憋氣,哪怕換一口氣也要說這句話。
“好的,不放辣椒。”他沉思起來,開始琢磨如何做出不辣的剁椒魚頭。
卿舟雪一個人上了閣樓,此刻時辰不早,上頭的師兄已經講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她仗著人小個矮,從後門進去,幾乎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