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徒弟卻輕聲說:
“風華無雙。”
*
這句話哄得雲舒塵挺高興的,於是也決定讓徒兒高興高興,免了她回信的差事——改為每天記錄一些生活瑣事。
於是乎,卿舟雪枯燥練劍,修道,看書的日常中又添上一項,那就是每日坐在書桌前沉思良久,久久不能下一筆。
天氣轉涼,又入了冬。
不知哪天吹來一陣冷氣,鶴衣峰便從此白了半邊。
這便是一年之中,卿舟雪較為注意的時間段。另有一季是夏日,天氣悶熱,雲舒塵倒也很容易熱得不適應。
冷時便容易染上風寒,要更注意保暖。只是那女人的臉隱沒在厚實的狐裘之中,手心一摸卻還是涼得徹骨。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雲舒塵的體虛似乎無法用修為彌補,只能儘量讓室內溫暖一些。熊熊燃了個火爐,可夜晚寒風簌簌,仍然會從窗戶內不經意鑽進來。
卿舟雪去送藥時,偶然遇上一次,室內昏暗,雲舒塵已經歇下。她輕手輕腳地放下藥碗,走向她的床邊。
師尊縮在被褥中,尤自蹙著眉,似乎睡得不甚安穩,縮成一團,還時不時打個冷顫。
這幾日她也確實很憔悴,精緻的妝容都掩蓋不住臉色的蒼白。
卿舟雪想了想,去沐浴了一下,用的是較燙的熱水。帶著一身熱氣騰騰出來後,她脫下外衣,只留下貼身的一件薄衫,鑽入了雲舒塵的被褥。
雲舒塵驟然一驚,腰間忽而環上一雙手臂,溫熱熨帖。
“師尊,這樣可會好些。”
雲舒塵愣了片刻,蹙眉道,“你怎的上來了?”
“我瞧你冷得難受。”
卿舟雪的雙腿碰到了她的雙腿,只覺得她身上一片冰涼,這被褥難怪睡不熱乎。
寒從足下起。卿舟雪偶爾聽過這一句話,她稍微下挪了身子,一把握住她的腳踝,果不其然,也是冰冷透骨的。
她在心底輕嘆一口氣。
雲舒塵渾身僵硬,腳腕傳來細細密密的癢,然後被人撈起來了一些,卿舟雪改為抱住她的小腿,用柔軟溫熱的腹部暖著她的雙足。
“這樣暖一暖,會好些的。”
那姑娘的聲音淡淡的,可是卻渡人以無邊的暖意。
雲舒塵抬起眼睫毛,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再度安然地垂下。
卿舟雪的懷抱很溫暖,體溫高得有些不正常,雲舒塵嗅到她身上皂莢的淺淡香氣,大概明白這是為什麼了。
這傻姑娘……
也不嫌熱水燙。
雲舒塵已然有幾日未睡好,本就是迫切地想要休息。現下得了熱源,她確實覺得渾身舒服地像墜入萬千柔軟棉花,昏昏沉沉。
徒兒似乎生了層薄汗,那是捂出來的。雲舒塵心下朦朦朧朧有些不悅,別弄得她還沒病,這人倒是先去靈素峰喝藥了。
她轉過身,將人提起來。借著幾分冷清的月光,稱得她的臉愈發皎白出塵。雲舒塵極為睏倦,昏昏沉沉中,心念一動,慢慢靠過去,摟住了她。
卿舟雪的額頭被唇碰了一下,然後她聽見她輕聲說,“睡吧。”
第34章
次日一早。
她朦朧醒來時,對上一雙墨如黑玉的眼睛。耳邊有淺淺的氣音,“要起了麼,師尊。”
雲舒塵稍微動了動,發覺自己摟她很緊,整個人都貼了上去,親密得只隔了兩層褻衣。很顯然是礙著徒弟起床了,但她沒有動,一直乖乖地待到她醒來。
雲舒塵初醒時有點懵。
她向來不喜別人碰她,何時又會睡成這種姿勢?
面前的臉漸漸湊近,然後用唇在她額間一碰,又離開。
雲舒塵倏然一推她肩膀,兩人徹底分開,她眼尾稍勾著淡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扭過頭冷冷道,“下去。”
喜怒無常。
卿舟雪默默地想,她分明還記得昨日晚上,女人柔軟冰冷的軀體,牟足了勁往她身上鑽,她埋首於她的頸窩,低聲喟嘆,然後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卿舟雪喜歡師尊這樣對她,說不出所以然的喜歡。
她方才又盯了她的唇許久,心中隱隱約約有些渴求,渴求那瓣柔軟,如花瓣一樣的柔軟芬芳,再次落在自己的額頭上。
不過看雲舒塵的臉色不善,似乎是沒什麼餘地。
卿舟雪在心底微嘆,揣著莫名的遺憾下了床。
直到她出門後,雲舒塵軟著腰,緩緩坐起來,靠在床頭。她咬著下唇,指尖顫了顫,撫過下面濡濕到冰涼一片的布料。
不,不會是因為她。
是平日柳尋芹所調的藥方之中,添了一味沙熙花。性屬火,具有催情的功效,微量施加一些,可以壓制身上的寒疾。
可是她喝得太久了。
是藥三分毒,長年累月,這藥的副作用逐漸顯露出來,容易動情,需得用修為苦苦壓制。
柳尋芹早年建議她找個道侶,最好是冰靈根,可以調和這些火性的藥草,也能引導她身上的寒毒,調理個幾次就好的全了。不過冰靈根相對罕見,水靈根也能代替一二。
雲舒塵把這事一直擱著壓著,她不喜歡受制於人,寧願用修為硬生生扛著,愈發體弱多病起來。柳尋芹不滿過很長一段時日,說什麼總這般病怏怏的,旁人還以為她醫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