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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舟雪驟然對上那張臉,她的目光只淺淺掃過,不敢細看。但她卻莫名地認知到——師尊這些年不必端著仙宗長老的架子,魔域的風格濃麗大膽,她亦入鄉隨俗,打扮上嫵媚了許多。
何況她彎著唇角,神態愈發生動。
可卿舟雪自認清修多年,本不該為這些外表所惑,甚至她一兩個神態所擾。
她微蹙眉梢,對自己逐漸生出了一些疑惑。
雲舒塵並沒有貼在她身上,兩人之間保持著得體的距離。卿舟雪的手腕處被松松捏住,恰好掐著根筋。
些微的刺激,讓沉寂許久的心臟,終於微微動了一下。
“我瞧這無情道,讓你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卿舟雪低聲道:“為此二十年鑄成大乘,凡事皆有代價。”
雲舒塵摁在她手腕處,緩緩撥弄著那根筋,惹得她酸脹無比。
“不會孤獨麼。”
“一旦修習以後,七情六慾皆淡泊許多,不會感覺。”
雲舒塵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憂怖喜悅,皆感知不到?”
“……嗯。”
“看來的確無情。不過還好,你曾經便是如此模樣,也不算特別陌生,對麼?”
“是。”
卿舟雪下意識順著回答。
但耳旁卻傳來一聲輕笑。似是嘆息,也像是別有意味地逗弄她。
“掌門大人。”
“你連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直接將眼睛閉上,這也算是無情道麼?”
卿舟雪如遭雷擊,她也不知自己何時閉上了眼。
雲舒塵這樣一笑,她忍不住睜開來,眼帘中又驟然闖入女人煞是好看的笑容——此般衝擊之下,卿舟雪的神色終于波瀾了起來。
雲舒塵滿意地鬆開她。
第182章
緊接著,雲舒塵瞧著卿舟雪捂著嘴悶咳一聲,唇邊觸目驚心地淌下一抹鮮紅。
“疼麼?”
雲舒塵斂起了笑容,神色忽然冷淡下來。
卿舟雪搖了搖頭。
但她實在無法再面對著她,遂只好別過頭去。
雲舒塵鎮定自若,任她漸漸與自己拉開了距離,結果卿舟雪頭皮忽然一痛,再瞧去雲舒塵手中,她不知何時攥住了自己的一縷長發。還與她自己的頭髮靈巧地打了個結。
雲舒塵用收成束的水線將其切斷,兩縷結在一起的長髮便落到她手心。
她一本正經地收了起來。
“自成親以來,你還未曾叫我一聲夫人。”
卿舟雪淡著神色,乾巴巴一聲“夫人”,顯然不太適應。
“這兩個字就這麼燙嘴?”
“罷了,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師尊。”
每當卿舟雪喊她師尊的時候,總是能給雲舒塵一種錯覺,她可以隨心蹂躪眼前的這隻小徒弟。
其實也大都不是錯覺。在諸多小事方面,卿舟雪向來是很溫和的,不會和她計較。但是在一些大事上,譬如修習這無情道,她卻總有自己的主意,什麼人都拉不回來。
不知不覺地,二人已經走到山腳下的一條河邊。雲舒塵看著對岸的風景,忽而說:“當掌門肯定比平時要累一些。你才上任,不會夠熟練,倘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時,那索性冷著臉不開口,這身氣勢倒是足夠唬人了。”
卿舟雪點點頭,“好。”
兩人只是並肩立於水邊,影子映在水中,竟也像是相互依憑。
一條小魚懸浮於水面之上,自由自在的遊動著。雲舒塵以為是卿舟雪靈力所託,但是仔細一感知,這魚竟然是自己飄起來的。
卿舟雪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我一出關便是如此。魚在天上飛,偶爾發生,是以大多數人應該還沒有注意到。”
“……也不知再這樣下去,會失衡成什麼模樣。”
雲舒塵眉梢微蹙。
卿舟雪又問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師尊可知,流雲仙宗底下靈力虧空的那一塊,是怎麼做到的?”
“想必是太上忘情的手筆。”雲舒塵道:“我不知,仙家的功法中沒有這方面的詳敘。”
卿舟雪陷入沉思,雲舒塵詫異道:“你學這個做什麼?”
“太上忘情也會這個,但是她未曾教給過我。此法奇特,興許日後有用。”
她答道。
雲舒塵側頭認真地看了一眼卿舟雪,這些年靜心修行的沉澱,讓她愈發淡漠,也愈發讓人捉摸不透起來。
時至今日,連她也不知卿兒在計劃些什麼了。卿舟雪思忖片刻,又問她道:“其他的呢。”
“妖族之中廣為流傳著的合歡道。”雲舒塵道:“有許多細小分支,一些較為邪門的,擅長採補,將對方的靈力吸納入丹田,化為己用,通常為正道所不恥。和你講的這種,似乎有些類似。”
卿舟雪欲要回去仔細研究一番。適逢此時,雲舒塵卻道:“你現在搬去了主峰住著?還是在鶴衣峰住著?”
“鶴衣峰。”
“嗯。”雲舒塵又笑了笑:“今日留我一夜麼。”
“我明日便走了。”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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