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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日從卿舟雪手上順來的《師姐在上》。
不得不說,文辭優美,感情真摯動人,情節跌宕起伏。那孩子的眼光甚至還不錯,拋開題材不看,雲舒塵也是帶著幾分欣賞之意看完的。
她翻回封面,目光落到這書的署名上,徵羽。
十分熟悉。
出自於她那個不務正業的師妹——越長歌之手。但凡認識點她的,都知道她自小常用這兩字署名,明晃晃的,從未改過。
師姐師妹有什麼好寫的。雲舒塵眉眼泊著一股涼意,她站起身來,手點在床頭的一個暗匣,忽然臥房之中,一整面牆都倏然剝離開來,露出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書籍。
浩如煙海。
雲舒塵思忖片刻,將這本書插入了另兩本師姐妹系列的中間——那還是她老早以前看的幾本。
這裡卿舟雪不曾看到過。因為她根本不會貿然進入雲舒塵的臥房,便是偶有幾次,也不會隨便亂碰,幾乎不可能找到這個暗牆。
也不會發現這一整面牆的話本,皆為女子相愛的故事。
這些話本是雲舒塵閒來無事,四海八荒地搜羅過來。先前在鶴衣峰重修後,還遺失了幾本,頗為可惜。
雲舒塵合攏了那片書牆,一切皆化為光滑的壁,看不出來任何異常。
她剛想出門去透透氣,卻在窗戶邊瞧見了一個熟悉的徘徊人影。
那姑娘孤零零地站在門口,一抬眸望過來的神色,總讓人想將她摟入懷中。
雲舒塵眉頭一蹙,遏制了自己的想法。
她正以為徒兒會像往日一般走過來,沒想到卿舟雪見了她,神色波動了一瞬,然後微抿著下唇,轉身走了。
走了?
當真有些古怪。
是這幾日自己的冷遇,終於讓她懂得退回一定的尺度了麼。
她是個聰慧的姑娘,這樣的道理,隨便想想,明白也不奇怪的。
這分明是雲舒塵想要看到的結果。
但她卻在這一瞬,看著卿舟雪走掉的背影,卻感受到了一絲不甘。
理智上來說最好如此。但……她想得多一些,卿兒可是遇到了一些別的難處不曾?還是說今日發生了什麼事?
她想問問她。
可是她最終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白衣麗人的身影走入房內,消失不見。
太初境挖掘靈礦的動靜,已然快要接近尾聲。一方歇停,另一方便忙碌起來,偌大的靈素峰上下一心,將丹爐燒得旺旺的,皆用來煉製那包含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的丹藥。
柳尋芹在聽雲舒塵的主意時,便知曉了接下來肯定有得她忙碌。
她縱然有些不悅,好在徒弟白蘇還算懂事,給她攬過了許多冗雜重複的活。
靈素峰的結界產生些微波動。柳尋芹朝天邊一看,原是代掌門大駕光臨。
雲舒塵一眼望過那熊熊烈焰的丹爐,在收拾出來的室內擺得整整齊齊,這裡的溫度仿佛都滾燙了幾分。她一笑,“可算辛苦你了。”
“什麼事。”柳尋芹從來不和別人寒暄,都是廢話。
“我來尋你,還能有什麼事情。”雲舒塵嘆道,坐在她對面的一把椅子上,“自然是為著這不爭氣的身子而來。”
“我觀你一切平和,沒有什麼不對的。”
“不是現下出的毛病。”她頓了頓,“平日裡那個配方,我如今能不喝了麼,或者說有無替代之法?”
柳尋芹淡淡打量她一眼,“為何?”
“是因為沙熙花的副作用麼。”柳尋芹桌上剛好擺了一點此花碾碎的粉末,像極了胭脂。她抬手沾了一點兒,盯著手指上那淺淡的紅色,“現在停藥,情毒亦存在於體內,有何區別?”
“並無其它法子?”
“你這等情況很是複雜,暫時想不到。”
柳尋芹的醫術已然是獨步九州的存在,若她也並無別的想法,其餘的地方幾乎無需詢問。
“我不是很明白。”柳尋芹若有所思地抽了口煙,在說話的間隙,逸出幾縷茫白,“於你而言,尋個合適的人很艱難麼?冰靈根的人,既與沙熙花的烈性相剋,也更易於引出寒毒,只需雙修而已。”
雲舒塵微微撥弄著手上的玉鐲,一時沒有說話。
“何況。”柳尋芹沉默片刻,“成色極為上乘純粹的單冰靈根,就在你身旁。”
柳尋芹雖為醫修,卻沒有什麼醫者仁心,更管不上倫理綱常。以她慣常之言,不該為世人眼光畏手畏腳,行醫之道當百無禁忌,敢想敢試。
也正是如此,同行一向對她頗有微詞,說她冷血涼薄如此,已經失掉了醫道的真諦。
可她能治得好別人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單憑這一點也夠別人閉嘴。
雲舒塵這女人算得上她醫修生涯的一個污點——活生生地把寒毒拖了個幾百年。
那污點聞言又起了身,朝她勾著唇角,說出的還是婉拒的話,“既然如此,叨擾師姐了。”
雲舒塵本也沒抱太大希望,也算不得失望而歸。春秋殿那邊難得沒什麼事務,她索性回了峰。
太初境修繕和挖礦的偉業,趁著掌門不在,正如火如荼地推行著。
歲月悠悠,不知何時又逐漸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