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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秘境不往北邊走,而是往南行。一路上,山勢由太初境的峻拔趨於平緩起伏,而生著的些花草樹木,亦愈發高挺茂密。
再行一陣,能感覺到附近先天靈氣愈發濃厚,興許這山底下也有靈礦存在。
樹木在靈力的滋潤下與別處生得不同,一個個枝繁葉茂,桀驁不馴,瞧著有些猙獰。
雲舒塵挑了一片空地落下,但她並未率先去尋秘境的入口。
“此處似是到了一舊友的地盤。”她挑著一個方向朝前走去,“先去拜訪一二。”
卿舟雪感覺此處的樹木生得太高大了些,遮天蔽日,而樹底下則氤氳著一股泥土腥味與潮氣,揮之不去,相當引人胸悶。她帶著小師妹,跟著師尊沒走多久,總算穿出了一小片密林,見到了部分當地人。他們的服飾較為暴露,掛著的銀飾叮噹作響。再往上行,便瞧見了總壇。
有幾個帶著短笛的姑娘攔住她們:“來者何人?這山上是祭仙教教壇之所在,閒雜人等休得進去。”
雲舒塵剛欲開口,便聽到她們之後一道女聲且驚且喜:“呀,這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那幾個姑娘見狀一愣,紛紛單膝跪下:“教主。”
被她們尊為教主的女子,全身衣裳以青色深藍交錯,宛若一隻艷麗的孔雀,身後還跟著些教眾。她明眸一動,又看向雲舒塵身後站著的兩位,挑眉道:“這是徒弟?”
“嗯。”雲舒塵打量了她一番,笑了笑:“你還是如以前那般,總喜歡下山。”
“成天枯守在總壇里很無趣的。況且有很多小傢伙,非得自己來捉。”她正說話間,一條青色的蛇自手腕間閃過一瞬,被她手指一掐,又縮了回去。
雲舒塵並不怕蛇,但是她也虛驚了一把,要知道花輕竹此人——也就是現如今祭仙教教主,平素酷愛蠱毒,總是養著些奇怪的小東西。養著也便罷了,偏偏還喜歡帶在身上,時不時能竄出來。雲舒塵至今難以忘懷上次和她正聊著天,一隻黑紅花背的蜘蛛便從那女人潔白的頸窩裡鑽出,瘮人得很。
倘若不是正好路過此地,她平日裡絕沒有來祭仙教周圍遛彎的可能。
花輕竹相當好客,大手一揮,將太初境的三位貴客全部帶回總壇。當晚便設下宴席招待她們,教眾正忙活著,整個祭仙教便像被戳了一下的蜈蚣,千足百手皆動了起來。
聽到要吃席以後,雲舒塵的面色笑得有點勉強。卿舟雪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輕聲問:“師尊?”
“無事。”雲舒塵幽怨地收回目光,她輕嘆一聲:“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余英想起方才看到的小蛇,沉思道:“莫非是要吃蛇?”
當夜,祭仙教最大的一閣中燈火通明。小師妹猜對了一小半,擺在桌中最大的一鼎之中,燉著蛇與雞,美其名曰龍鳳湯。
其餘的,雲舒塵早知自己是不能下筷子的。炸蠍子蜘蛛,清蒸的白胖蟲子,擺盤竟然甚是精緻,只是種類烏七八糟,什麼都有。她自小怕這個,更別論吃進去。
花輕竹顯然不是第一次認識她,還吩咐人備了些尋常菜色,看來是已經全然放棄讓某位長老嘗鮮。
而後她開始試圖攛掇著雲舒塵的兩位弟子,道:“無需擔心。這並非是山上隨便捉來的野蟲。大多是煉蠱毒用廢了的——雖說是廢了,但是能有資格煉蠱的小傢伙,都不是凡物。你們師尊在吃一道上並不識貨,可莫要聽她的。”
余英抿著唇,搖了搖頭。
在教主的傾情推薦下,卿舟雪夾起了一片油炸乾枯狀的物什,繞開尾針,輕輕咬了一口。她先是微微蹙著眉,詫異於這等東西居然能吃,況且居然還挺香。咀嚼了兩口,眉梢便漸漸地鬆開。
卿舟雪面色平靜地吃著昆蟲宴,教主看她的眼神就像瞧見了失散多年的鄉親,簡直要熠熠發光。
雲舒塵不可置信地看著卿兒,她知道她從小有不挑食的好習慣,但從未想過,還能不挑食到這個份上——
她今夜是絕不會再親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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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後,花輕竹欲將幾人留宿一夜,雲舒塵想著此時天色已晚,再入密林恐怕不甚方便,於是便順著點了頭。
眼看著她們似乎還有話要談,卿舟雪與余英,跟著一個帶路的年輕姑娘,先去回房休息。
教壇依山勢而建,木地板幾乎是架在山巒之中,底下便是幽谷,異常的險峻。在山巒之間,籠罩著盤盤繞繞的淡青色雲霧。
此時天光已暗,再往下看,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但卿舟雪明顯能感覺到,應當是有活物的氣息存在。
“這底下都是教主養的蛇,平日裡靠吃新鮮血肉而活。”那領路的少女微微回眸,露出一抹俏皮的笑:“要是有人犯了大過,教主會把那人丟到這下頭去。能少餵一隻羊呢。”
“客人走路千萬小心,不要踩空。”她腳脖子帶著的環兒上有鈴鐺,走起路來叮叮噹噹,在一片萬籟俱寂之中,形同怨鬼啼哭。
這話說與尋常人聽,自是很恐怖。但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只算得上一個小小玩笑——莫說被吃,蛇興許會先死完。
此地風貌,又與蓬萊仙島大不一樣。
卿舟雪將風光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