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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不可能只有你一人?”上仙冷笑道:“芸芸眾生,在何處?”
“死完了。”
卿舟雪神色淡漠地朝腳腕上一瞥,而後抬起眼睛看著他們。
她沒有選擇斬絲線,清霜劍毫不猶豫地揮下——
一汪碧血在高空中灑下。
她直接砍斷了自己的腿。
筋骨分離之疼讓她的神魂險些剝離,卿舟雪疼得渾身抖了起來,不過片刻,肉身又重新長好。
卿舟雪脫離了桎梏,她借力如一道射出的弦影,沖這邊刺來。
她的上衝撞散了幾位真仙的陣型,幾道劍氣自周身盪開,清霜劍上紅了半側。
那把拂塵抽回之時,不慎帶倒了一旁的黃鐘峰,卿舟雪盪開這一劍時,險些被崩塌的土石砸到。
至此,太初境六峰已經坍塌了兩座,黃鐘峰山脈中部的靈礦暴露出來了一部分。
雖未能尋到活生生的丹田之中的精粹靈力,磅礴豐厚的靈礦也足夠吸引人耳目。
卿舟雪佯裝誓死守護靈脈的模樣,繼續將時間一點點拖下去。
外頭的動靜震天響,阮明珠聽到後來,雙耳幾近一片麻木,像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狐狸見靈礦那邊已有人進攻,而比起靈礦,它對於旁的顯然更感興趣。
玄狐元君悄悄遠離了眾仙,先行鑽到靈素峰來一探究竟。
卿舟雪自是察覺到了它微妙的動作,但她卻不敢將現如今與她纏鬥的主力往那邊引去。
她的鼻尖上涔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在心底反覆詢問阮明珠:“敵襲,快走——你好了麼?!”
阮明珠雙目緊瞪著火爐,她手中結印,熊熊烈火讓她的眼睛乾燥得險些快閉不上。
一隻碩大的獸瞳充滿了整個窗戶,滴溜溜地盯著她。
玄狐天生怕火,見了她倒是有些發愁。
不過這火靈根的丫頭天資卓絕,如此大補的機會,它不想和其餘幾個共享,遂一隻狐化小了身軀,將尾巴伸了進來。
阮明珠的手下意識想要抽刀,但是她硬生生忍住了這種本能,仍是專心致志地對付著面前的丹爐,不挪不動。
當狐狸的尾巴馬上就要挨到她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清嘯笛音。
那隻玄狐豎起耳朵,細長的眼睛向後望去。
風雲滾動之間。
一位美人手執長笛,半闔著眼眸,奏響清音,四面八方的水紋悉數泛起漣漪,讓狐狸渾身的毛髮根根炸起。
“喂,小畜生過來。”
越長老一如既往地不羈,她手中拈了塊小石頭,素手輕輕一拋,朝狐狸腦袋上砸去。
她鳳眸半彎,笑得甚是張揚:“這身狐皮值幾錢?”
話音剛落,那隻玄狐一聲怒嘯,身形變得碩大無比,它盤踞在靈素峰上,九道尾巴朝著越長歌伸長追來。
狐爪踩得靈素峰上的居舍倒塌一片,阮明珠捏了一把汗,好在沒有直接將她踩扁。
剛才那是……
越師叔的聲音?
她們此刻應該躲在地底,而不是於此處涉險!
阮明珠的餘光瞥得一根尾巴馬上就要將越長歌抽成兩截,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玄狐的尾巴卻突然僵止。
柳尋芹不知何時出現在越長歌身後,她單手結印,白色的光芒泛起,牽制了那玄狐一瞬間。
她一把攥住越長歌的衣領,兩人遁入陣法之中,消失不見——看那樣子像是雲舒塵布置好的。
玄狐被戲耍了一番,它終於聰明起來,不再去理會那兩個女人的詭計。
再次扒拉開了阮明珠的屋頂。
阮明珠感覺頭頂一涼,溫熱的呼吸頓時噴了下來,讓她渾身汗毛聳立。
丹爐中的火光耀眼了一瞬。
石形即將大成。
阮明珠的心臟在狂跳,一聲一聲,她默默祈禱著,一定要煉成……一定要煉成……
就快成了!
玄狐一瞥那丹爐,看見了其中熊熊燃燒的石頭,還有石頭上的五種色彩。
它瞪圓了狐眼,頓時明白那是什麼。
難怪……天空的口子愈發狹窄。
若是再被他們補上,自己豈不是回不去上界了?那麼在這邊搜羅的靈力也不能送回去!
它頓時急了,狐嘴一張,自裡頭竄出一道水流來,朝丹爐中撲去。
當水流澆得火焰明滅一瞬,搖曳起來時,阮明珠又慌又怕,但她在此刻從來沒有退縮的道理,當即怒起,一隻手喚來長刀,另一隻手不忘控著火焰,烈焰騰騰地朝狐狸毛削去。
阮明珠只是一個資質絕倫的尋常修士,但她身上斬獲的機緣——鳳凰火,卻並非凡火。
鳳凰火焰撩了狐狸毛,灼熱讓那隻狐狸痛嚶一聲,雙目在爭鬥之間已經陷入赤紅。
它將火爐之中即將成型的石頭用尾巴捲起,用水流不斷熄滅上頭的火焰。
玄狐在地上扭曲打滾,它此刻已經無心打鬥,拼命糟蹋著那顆尤帶著火焰的石頭,想要將其毀壞。
阮明珠愣了一瞬,她渾身的血液自頭頂涼到腳底,飛撲過去,卻被一尾直接掃了出去。
阮明珠的一口血噴了出來,她感覺那狐尾輕飄飄地一掃,而自己渾身的經脈已經斷成了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