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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呼吸頓住。
一夜過去,雲舒塵的氣色竟已經好了許多,潮紅還有些許未曾褪去,宛若一枝春睡的海棠,嫵媚動人。
果然她身子好起來,才是最漂亮的。
這幾日兩人的生活過得堪稱墮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待在房中安心解毒。每日祛除一些,進展倒是很快。
雲舒塵在溫香軟玉的滋潤下,一點一點地恢復了鮮活氣。
但卿舟雪食髓知味,險些在一次又一次的雙修之中沉淪。直至今日,她將師尊體內最後一絲殘存的寒毒引出,竟有些不捨得放開她——這是最後一日了。
雲舒塵心中也頗為遺憾地想,以徒兒的性子來看,以後興許不會再這樣日夜糾纏不休的歡愛了。
若是平常,雲舒塵定不會答應此般夜夜笙歌。世間萬事萬物,皆需容下一些分寸,才能長長久久。她時而亦會多想,卿兒再是喜歡她,但倘若每日都坦誠相待著,過不了多久也會沒什麼興致的。
修道人並不長情,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道侶寥寥無幾。凡人夫妻走過人生七八十年,這便是一輩子,倘若不合意,忍一忍也過去了。
對她們而言,動輒七八百年。很多情感在漫長的歲月中皆被沖淡,最後如清湯寡水一般。
小半月以後,雲舒塵終於自鶴衣峰走出。
一入主峰,難得瞧見了昔日的老同僚,他們紛紛驚奇地看著雲舒塵,這雷劫似乎沒把她劈得憔悴,反而愈發妍麗生輝了。
恐怕其中只有柳尋芹知道內情,因此並沒什麼反應。但越長歌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嘀咕道,“她瞧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
雲舒塵坐在她邊上不遠處,蹙眉,“哪兒不對勁?”
“這通身的氣度,就像和八百個美女沉溺聲色縱慾過度一樣,帶著一種昏君終於上早朝的慵懶感。”
越長歌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帶有一絲調笑意味。
雲舒塵橫了她一眼。此一眼水光瀲灩,竟有些說不清地勾人。
越長歌顫了一下,瞬時構思了一場雲舒塵對卿師侄求愛不成,轉而對她強取豪奪,實則無半點真心。最後卿師侄在失去後知曉了自己的心意,從而手刃越師叔與她的師尊雙宿雙飛的大戲。
她喝了口茶壓壓驚。
掌門說,“問仙大會既已敲定,自現在開始到下一屆問仙大會,還有三十年。”
“參加此試煉的最低要求也是元嬰初境。不過入選的幾位皆是各位的優秀弟子,想必這不是難事。”言罷,他看向雲舒塵這邊,也不知道卿師侄現在如何。
掌門尋思著她道心尚在,只差修為。宗門的靈丹妙藥一通砸下去,能恢復到雷劫之前應當是不成問題。
除此之外,另有一件要事。聽聞北源山那邊突遭魔族作亂,凌虛門向仙道各宗發來求援。該宗與太初境的交際不算少,既然如此,自然也不能作壁上觀。
“正好也是個歷練機會。將那四個小姑娘派遣去磨礪一番。”
鍾長老卻說,“既然北源山那邊如此重視,想必禍亂不小。她們幾個年紀輕輕的,還需謹慎,至少也得由一位長老帶著同去。”
“的確。”掌門沉吟一番,“那諸位師弟師妹,你們意下如何?”
越長老輕咳一聲,似乎在暗示什麼,笑了笑,“啊,這意下如何,那得看掌門的意思。”
掌門與她幽幽對視一番,最終從齒縫裡溢出幾字,“在合理範圍內,出行花銷,自宗門報帳。”
越長歌輕嘆一聲,“都是看著長大的師侄,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多心疼哪。本座決定義不容辭地護送她們平安來去,掌門師兄,此事不用再議了——”
“還需再議。”雲舒塵在一旁悠悠打斷她,“我亦有這個意向。”
諸位長老自與雲舒塵認識以來,從未遇到過她要主動出遠門的情況,一時紛紛愣住。
掌門也有些詫異,不過依他看來,卿舟雪這孩子相當特殊,也不知平日有無什麼旁的隱患。此行並不安穩,有她的師尊在旁,到底也叫人放心些。
“既然如此,你們倆一塊兒罷。除卻她四人,再自內門中挑一些優異弟子同去。”
掌門的稜角早就被歲月磨礪成了隨和的模樣,並無爭執地定了下來。
回到鶴衣峰。
雲舒塵走向她的徒弟。
此刻卿舟雪正在前庭打坐,面前正擺著一盤洗淨了的葡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正在對著葡萄參悟道法。
這昏昏沉沉的小半月過去,卿舟雪好像做了一場色授魂與的夢,她最後一日清醒過來時,內視一番修為,竟然空前地漲了許多。
雲舒塵體內留存的寒氣,繞過她的丹田,悉數化為己用。除此之外,因為雙修之時身心開闊,天地靈氣吸收的速度也很快,又進益了一些。
她自冥想之中察覺到有人前來,雙手虛虛合攏抬起,再度放下,又睜開眼,便看見師尊坐在了她對面。
“現在是什麼境界了?”雲舒塵才剛開口,忽然想到這樣問她已經並不合適了。
她一人是身在廬山,不能準確地估計自身。
雲舒塵執起她的手,以自身修為作度量,沉吟片刻道,“你當是……元嬰中期?”